少女怔住了，脸上露出愤忿的表情，明明是她乱发火，但她却坚持认为是李元芳的错。
这就是女神的神逻辑，呵呵。
李元芳见她没用伸手接珠花，于是指尖一弹，珠花便不偏不倚的插在了她的发间。
看见李元芳露的这一手绝活，少女心中吃了一惊，原来这丑八怪手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李元芳不说话，只想这刁蛮的小姑娘能够快点离开。
但少女却斥声道：“我告诉你，在咱们这里，除了我师兄们能叫我小妹妹外，就只有我的男人或我的心上人才能叫我小妹妹。可现在我还没有男人和心上人，所以除了我的师兄们，无论是谁都不能叫我小妹妹，你就更不行！你只能叫我一声姑娘！”
李元芳头疼了，拜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一开始本来就是叫的姑娘好不好！是你太凶，所以我才改口叫小妹妹的，本来想着叫亲热点会好说话一点，想不到……
李元芳不想纠缠解释，于是轻哦了一声，随即道：“对不起。”
少女明眸光亮灼灼：“对不起就算了，岂不太便宜你了？”
好骄横的姑娘！
李元芳无奈的低下头，温和地道：“好吧，小生知错了，还望姑娘见谅。”
“小生？”少女格格一笑，嘲弄地道：“长成你这样，还能理直气壮的自称小生，你还真是自信满满哦，哼，你以为小生两个字就这么不值钱吗，谁都可以叫的吗？”
李元芳突然心中悚然一惊，眼中闪过一道棱芒。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少女进洞时，他一直是用竹笠遮住了脸，但少女在入洞前就已经大声斥喝了一句：“丑鬼，让开些。”
现在看来，她这一声斥喝，是已看清了他的疤痕脸面。
在光线如此暗淡，能见度极差的雨帘中，而且还在运功飞跃，竟然能看清他的脸，此少女决非等闲之辈！
难怪如此刁蛮而不怕自己会生气。
少女见他没作声，继续咄咄逼人地道：“怎么，难道本姑娘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承认你是个丑鬼吗？”
李元芳深吸了一口气，呵呵一笑：“对对对，我是丑鬼，丑到我这份上，还出来吓人，的确是我的不对，还请美女原谅，感激不尽。”
少女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不觉“噗哧”一笑：“这还差不多，暂且饶过你这次，下次可不行！”
还会有下次么？
李元芳暗自一笑，少女的天真，使他胸中刚泛起的一点怨气，已荡然无存。
少女好像也不急着走了，看着李元芳，悠悠道：“你这个人虽丑，但很老实，心地也很善良，好吧，本姑娘天性也善良，更加平易近人，就不跟你计较了。”
李元芳忍不住又暗自一笑。
少女浅笑着，摸了摸发间的珠花道：“看在你送还珠花的情面上，本姑娘特别照顾你，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一个。”
“提一个要求？”李元芳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少女在故弄什么玄虚？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自己迷路了，不妨就找她问一问路吧，说不定她真的就回答自己了呢。
于是李元芳道：“呃，那个，美女，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少女肃起面容道：“可以，但是，仅只一问，多一问，本姑娘都决不会回答。”
李元芳低头沉吟不语。
他摸不清少女的企图，心中顿生一丝戒意。
少女得意地道：“怎么，你是不是又怕问了？本姑娘已经说过了，是特别照顾你，换了别人，就算是一百两银子一个问，本姑娘还不愿意回答呢。”
好吧，李元芳的心一动，打定了注意，于是道：“请问……”
“哎”少女打断他的话，“要问就抬起头来说话，问话时，要面对对方，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你不知道吗。”
“我……”李元芳犹豫不决。
少女没好气地道：“你的丑脸，我早已见过了，还有什么好害羞，好隐瞒的？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长的丑，也要丑出自己的个性，怕什么！越是长的丑就越要有勇气，已经这么丑了，还一点勇气都没有，那将来你就注定孤独一辈子了……”
少女的这一番鼓励让李元芳哭笑不得，有你这么鼓励人的吗？
看来这姑娘一定是没进过社会，一点说话的常识都不懂。
“好吧，那姑娘最好还是有点心理准备的好。”李元芳垂下竹笠，猛然抬起了头。
“呀！”少女果然发出一声尖叫。
“不好意思，吓着姑娘了，其实我也不想的，是你非要看……”李元芳歉意地道。
“嘿嘿嘿嘿，”少女忽然一阵嘻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丑人我见多了，但是丑到你这种地步的还是头一个，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你，居然还能坚强的活到现在。”
李元芳苦笑道：“我想这种力量就是想死不敢死吧，这回答你还满意吧。”
少女咯咯的笑道：“满意，满意，那么，请问你的问题是什么呢？
李元芳沉声道：“姑娘，请问镜湖居在哪里？”
少女闻言，身一震，默然了片刻道：“这就是你的问题？”
她原以为他问的问题，一定是诸如姑娘芳名，住在哪里，联系方式，家中有何人等等此类问题。
这个问题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
李元芳里忙追问道：“你不知道？”
少女消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
这是个既出乎意料，而又不能回答的问题。
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她却不能告诉李元芳。
看李元芳一本正经的神情，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她又不好说不知道。 她思索着该怎么回答李元芳的问题。
李元芳见她表情，知道她有难处，于是又道：“姑娘若是不知道，或是不愿讲，请姑娘明言，在下决不会为难姑娘。”
少女道：“你要到镜湖居做什么？”
李元芳正色道：“这个我不能说。”
少女脸上又有了一丝怒意。
少女想了想，坏笑道：“那行，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勉强，这镜湖居嘛，就在前面的山谷底，你跳下去就是了！”
说着，便身形骤起，如同一缕轻烟飘逸而去。
山谷底？可狄仁杰没说镜湖居是在山谷底啊。
李元芳目光扫过四周，山路不远处，有一条岔路，岔路通向山谷底。
好吧，反正已经迷路了，也只能下去看看了。
李元芳竹笠往头上一戴，飞身掠向山路的岔道。
雨后的山路很滑，但对他这位踏雪无痕的高手来说，并没有什么碍事，丝毫不影响他行进的速度。
一袋烟的功夫。
李元芳已到了山谷底。
谷崖陡峭的石壁旁，是一片黑黝黝的丛林。
丛林连绵不断延伸进山谷里，究竟有多深，无法知道。
这里怎么可能是镜湖居。
他暗自觉得上了那少女的当了。
一点鬼火似的灯光，从路边的丛林中闪射而出。
林中有人家？
李元芳心中一动，立刻窜入了丛林。
光亮在眼前闪动。
他拨开缠绕在树间的青藤，朝着光亮闪动处走去。
走了不到十丈远，他已经踏入林间的一块草坪。
草坪很小，依偎着一堵突出的像鹰头似的大石崖，正是因为大石崖突出的特殊形状，丛林才没长到这里。
石崖下，一间茅屋。
那灯光，正是从茅屋里射出来的。
夜色虽然很暗，但时辰尚早，刚刚入夜不久。
李元芳踏步上前。
问一问茅屋的主人，或许可以知道镜湖居的下落。
他走到茅屋门前，举手准备叩门。
突然，他愣住了，两只眼睛几乎从眼眶里掉下来。
茅屋门上赫然写着“镜湖居”三个字。
这……这……开玩笑呢吧！
就这么一间破茅屋就是镜湖居？狄仁杰不是说过，他曾在镜湖居前的镜湖畔偷看过殷三娘洗澡的吗，湖呢！湖呢！湖呢！
仔细看看那块门，我勒个七舅老爷，你在糊弄鬼呢，墨水都没干，明显就是刚写的嘛！
嘿嘿，你要玩是吧，那行，我不介意陪你玩玩。
李元芳未加索，立即推开了门。
茅屋里搁着一张小桌，桌上点着一盏死气灯。
他看到的鬼火似的灯光，便是这死气灯的光亮。
正壁上贴着一张太上老君的画像。
屋内不见一个人影。
他跨入门内，欺身到桌前。
此时，突然死气灯熄灭了，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李元芳身形一侧，已闪到桌边，手按住了腰间明珠宝剑的剑柄。
没有人来袭击。
也没有人现身。
李元芳思忖片刻，从腰囊中取出了火折。
不管怎么样，先将茅屋搜一遍再说。
他“噌”地擦然火折，去点桌上的灯。
此刻，他发觉桌上还有一支蜡烛，于是，火折一移，点燃了蜡烛。
点蜡烛比点死气灯方便得多，而且拿在手中搜索屋子，也要比死气灯轻便。
他没想到，他这一选择竟是个错误的选择。
选择死气灯才是正确的。
而选择蜡烛则是大错特错。
他手执蜡烛，开始在屋内搜索寻找。
一股淡淡的异香，自蜡烛上发出，在屋内幽幽地流动。
他缩了缩鼻孔。
屋内哪来的花香？
随着这泛起的意念，他的身心觉得有点恍惚起来。
接着，他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不好，中道了。
他目光转向手中的蜡烛，烛焰呈黯红色，火苗拉得很长。
异香就从火焰中发出。
一定有毒的蜡烛！
他刚意识到这一点，眼中的烛焰一分为二，对裂成双，迸出无数的金星。
“扑通！”他一头栽倒在地。
蜡烛熄灭了，屋内一片黑暗。
屋门洞开，一条纤细的人影出现在门边。
暴雨过后的夜风，轻轻地吹着，显得格外地柔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