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一听是有人来闹事的,立刻就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
但看对方的气度,再看着桌子上面放着一锭银子,顿时眉开眼笑。
“这位爷,我们春满楼的姑娘,天姿倾城,性情温和......”
“闭嘴,我有个问题想要知道。”看到老鸨脸上的妆容,萧恒顿时厌恶地往后缩了缩。
“不知道这位爷想知道些什么?您尽管说,老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鸨依旧是那副笑容,丝毫没有理会那人的鄙夷。
萧恒冷声道:“刚才来的那对一男一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鸨立刻回答:“哦,他们是卖字帖的,说是家里没落了,就是以卖字画为生的,我看他的书法还算好,就把他的字画给买了下来。”
萧恒没听懂:“卖字?”
“是啊,那老家伙的一身打扮很一般,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不过,那书法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老鸨说着,从一旁的屋子里拿出一卷厚厚的白色纸张,纸张上的墨渍还未干。
这几个字迹刚硬有力,覃石忍不住喃喃道:“乘舆执玉已登坛,细草沾衣春殿寒。昨夜云生拜初月,万年甘露水晶盘。”
“这老家伙倒是有些本事,这首诗词还真不错。”
“废话,好歹人家当时也是......”萧恒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住口。
穆汛曾经也是一名举人瞩目的秀才,不过最后却是成了将军,他的家世、容貌、气质、人品,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年轻时的穆汛是最耀眼的世家子弟。
他当然是各方面都很优秀,唯独没有一点眼力,当初他选择了与自己对立的阵营,愚蠢地追随了寒王,所以,寒王战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下一秒,老鸨的一句话,让三人都愣住了。
“这个嘛,这字是那老家伙写的,而这首词,是她身边的那小姑娘昨的”
“穆姑娘她竟然能写出这等好的诗词?”一听说是穆清碗写的,黑耀的眼睛顿时一亮。
老鸨看三人显然是认识那一对男女,继续说道:“是啊,我原本还打算让他们抄写一篇优雅诗词,赏一百个铜板,但那位姑娘当时就作了一句,劝他把它写出来来,然后以五两银的价钱就把它卖了。”
“她说,她老大伯写的这幅字,放到京城也能卖个好价钱,再配上这首好诗,那价格绝对不低,她让我先留着,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转手往外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萧恒总算是知道穆汛会如此的尴尬和愤怒了,他之所以来到青楼,就是迫于无奈为了赚钱,武将一向讲究道义,现在落得这般进阶,却是狼狈不堪。
萧恒让黑耀拿出了一锭银子给那位老鸨,让他偷偷将这副画还回去,算是对穆汛一个交代。
黑耀追过去的时候,穆汛和穆姑娘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好在此时街道上的人很多,他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穆汛二人的下落。
他把这字画折叠好后放在了门口的中间,然后敲了敲大门,等里面的人走了出去,带着几分狐疑将那首字画收了起来,随后悄悄地躲到了墙边,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大伯,这首诗词,是我们之前在春满楼才作的吧?这是什么情况?”穆清碗一见此物,顿时惊讶的叫了起来。
穆汛刚刚还一脸悲伤,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连忙跑到外面,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将这副字画给他们,但外面的大街上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估计是被别人看见我们在春满楼里出售字画,所以才会这么好意的买下这些字画,再送回去。”穆清碗蹙了蹙眉道。
“不过,哪有那么善良的人?”穆汛又道。
“我猜他们是看我们家里穷,没有办法才会如此,看在大伯的面上,才将这副字画买下来。”穆清碗斩钉截铁的道。
虽说上面没有穆汛的署名和印鉴,就算流传开来,也无人知晓其是原是连国将军之作。但对穆汛而言,这是一种无法抹去的屈辱。
穆清风立刻联想到了一个怀疑的对象:“诶,会不会是和我们一道的人呢?他们也都清,父亲曾经是京城的官员,也懂得在青楼里作词不是一件值得说出来的事情。”
穆锦秋开口道:“不会吧,他们将我们带到小镇后,就立刻离开了,不能留在这里吧。”
穆清碗略一思索,就想起了一个不认识却也认识的人:“难道是誉王世子?”
“誉王世子?!不会吧,如果他知道我去青楼卖字画,必然会冷嘲热讽,怎么会这么好心?”穆清风立刻反驳道。
“不过我想誉王世子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只是性格有些古怪,有些骄纵而已。”穆清碗这么想道。
“并且,我们穆家已经不是寒王的人了,是要道誉王的领地内任职,对他来说,我们穆家也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了,毕竟对一个人的评价,不能只看表面,要从更多的方面去看。”
隐藏在黑暗中的黑耀闻言,面色凝重地点头,穆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一语的中。
萧恒一回可摘,就直接询问黑耀打听穆汛的情况。
黑耀立刻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顺便还对穆清碗赞不绝口。
“哼,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罪臣之女,又算什么?她有资格肖想本世子?”萧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中带着一丝高傲和不屑。
黑耀闻言,当即纠正道:“世子,您错了,穆姑娘对您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对您的品德表示赞赏罢了。”仅此而已。
当然,后面的一句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否则肯定会被打脸。
“我的品德?开什么玩笑,我誉王世子的品德,还用得着她的赏识和赞可?”在萧恒看来,穆清碗这是在讨好自己,这样的人,就连给他擦鞋的资格都没有。
而此时此刻,穆家的人都很高兴,毕竟他们赚了五两银子,穆汛将这幅字画塞到了灶膛之中。
付了一笔钱,让房主做了一锅稀饭,穆汛几人就着昨日剩下的牛肉,美滋滋地吃了一顿,随后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