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贝尔摩德在场，苏格兰只是微微向灰发青年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川上济若有所思地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随即移开眼神，专注起口袋里的柠檬糖。
他刚刚在关注苏格兰的左臂。
狙击枪的后座力可不小，若手臂上有新伤肯定会被撕裂。但这家伙的左臂并没有受伤的迹象，说明苏格兰没有继续折腾自己。
看来用心理暗示干预洗脑练得不错。也不枉他抄笔记抄了那么久——
“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两位？”悠哉悠哉地吸完香烟，贝尔摩德懒洋洋地问道，打断了川上济的思绪。
她刚刚听见卡沙夏要告诉苏格兰一件事，兴趣正提着呢，然后灰发青年就没声了，紧接着苏格兰点点头。
显而易见，这俩在她眼皮子底下来了场无声的交流。
看来无论是失忆前的卡沙夏还是失忆后的卡沙夏，对苏格兰都挺感兴趣的，也可能是他发现了苏格兰状态不对……贝尔摩德思忖。
“和你无关，这是秘密哦~”灰发青年笑眯眯地说，用贝尔摩德常用的话术搪塞她。
“好吧，亲爱的。”
贝尔摩德无奈地摇摇头，她也不觉得这两人能聊什么重要的东西。苏格兰虽有曰本公安卧底的嫌疑，但现在处于组织的控制之下，而且现在他们远渡重洋，公安那边也鞭长莫及。
因此，在川上济打算把苏格兰牵扯进他们的秘密任务时，贝尔摩德默许了他的做法。
事实证明，苏格兰的确是个很好的帮手。
“谢谢你的体贴，莎朗。”灰发青年伸了个懒腰，“假死的事情告一段落了，让我们来进行下一步计划吧。”
…………
“我的产业内部有FBI卧底？这件事我会彻查。”莫吉托面色冷肃地说道。
私下里，他的手不禁紧握成拳。
“彻查吗？希望如此。”君度满怀深意地盯着他，“三天之内，第三分部需要见到那只该死的老鼠进审讯室。”
在卡沙夏死亡的第二天，君度就以此事向他发难。一开始被这位第三分部负责人请到据点喝茶时，莫吉托还能维持从容不迫的表现。
左右那个倒霉的卡沙夏是死在火拼里，根本不是他干的，自然没有证据。实在不行，还能把波兰雪树推出去。
但是等君度把详实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时，莫吉托难得感受到冷汗把整个后背浸湿——
证据和FBI有关。
君度手上的证据来源于卡沙夏。而卡沙夏通过在杰克逊帮和PStone的地盘上两次因FBI插手遭难的经历，推断出莫吉托的产业内部，有FBI的卧底。
只是不痛不痒的推断自然不能让他紧张成这样。
根据情报，卡沙夏当时捉捕并审讯了杰克逊帮的首领，得知他是一位FBI卧底的下线，而那个首领生称FBI卧底在莫吉托手下。
君度甚至还拿出了录音，杰克逊帮首领痛苦的哀嚎与求饶声让莫吉托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因为那人是莫吉托从十三四岁就开始培养的死忠，是继米利安之后波兰雪树这个代号的候选人。根本不可能是FBI卧底的下线！而且他也知道莫吉托特意经营一个“FBI卧底”身份，好从敌方诈取情报的事情……
换言之，卡沙夏要是真审讯了他，拿出来的情报不可能只是这样，应该恶毒，更深入详细。
经营FBI卧底身份四舍五入一下，等同于里通外敌……君度完全可以把这件事锤死。
但是君度却没有捶死，为什么？
是想要借机要挟他？还是说……
这家伙其实根本没有拿到决定性证据，只是在诈他？
录音可以伪造，但真假需要用电脑检测，人耳也听不出来。莫吉托又不可能把录音要过来验验真假，他要是被唬住了——
——不，他已经被唬住了。
因为君度手上的证据不止是录音，这家伙同样把近五年来有FBI插手，而埃斯波西托家族“碰巧”从中获利的事件全部整理了出来。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为什么有这么多次碰巧，莫吉托也很难解释。
看上去，无论君度有没有诈他，他似乎都处于弱势……
思绪千回百转，莫吉托依旧挂着沉痛而真切的表情观察君度，这位第三分部行动组负责人摆着一如既往的傲慢架子。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他当然不可能从表情上泄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卡沙夏在临死前把这些证据传给了我，但是很可惜，他还是没能逃脱老鼠在暗处放的毒箭。”君度冷漠地说道，“我们的同伴因此丧命了啊，艾德里安。”
“我感到很遗憾。”莫吉托闭上眼睛。
就按照君度那种把所有看不顺眼的同事要么降职，要么弄死的德性，他会为卡沙夏的死感到悲痛简直可笑。
而且那个亚裔组织成员一死君度手上就有情报了，究竟是死还是死遁都没定数呢。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君度刚喊他的是“艾德里安”，不是莫吉托，而是艾德里安·埃斯波西托，他军火商的身份。
也就是说——
…………
莫吉托被君度狠狠宰了一笔。
但是相对的，他只要随便揪一个替罪羔羊出来当FBI的卧底，这件事就过去了。不过按照A国第三分部对卧底的处理方式，那位卧底肯定要进组织的刑讯室。
而替罪羊在刑讯室里也不可能说自己是卧底——哪怕用一家老小去威胁都不行，组织的审讯手段能保证被审讯者说真话。
卧底直接在莫吉托手下“自杀”也不行，走过场的样子太明显了。
因此，最好的结局，就是这位“FBI卧底”，在被押送往第三分部的半路，被FBI的人救走，或者在混乱中被“不慎”杀死。
将这些小细节敲定后，莫吉托心里总算轻快了几分，随即涌上来难以言喻的肉痛感——君度要的也太多了，而他又不能不给。
资金吃紧，莫吉托必须暂缓和另一个组织的合作。
他拨打通那位中间人的电话：
“很抱歉，药物的尾款我可能要晚一点支付——不不，没有爽约的意思，只是因不可抗力需晚两三天，您看可以吗？好好好，请让我表达由衷的谢意，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