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十几年刑侦的张牧,自认为也是见多识广的。
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只在传闻中听说过,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你们…这是?”
看着车门拉开,几个法医和技侦,全都凶巴巴地拽着一个裤子脱到脚跟的中年男子出来,张牧一下子是愣住了。
说实话,他和这些技术员的接触并不太多,多是在现场或检验室,最多碰面的还是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
在他的印象中,这些搞技术的都是认真、严肃,甚至是非常平静地面对着一个个现场。
有时没事了,也会说说笑笑。
但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比他们刑侦抓人时还凶,着实把张牧都给惊住了。
“这就是我们跟郑队说的,桉发现场隔壁602的嫌疑人,名叫刘晓楼,现在人给你了,你们也不用上去了。”
“?”
听着那中年技侦的话,张牧歪了歪脑袋,M型的发际线上冒出一圈问号。
不是,我们兴冲冲的跑了四十多公里过来,现在人被你们这些技术员给抓了,这不对啊,计划完全乱了啊!
我们没打算直接抓人的啊!
“这不是我们要抓他的,突发情况,我们只好采取果断措施了。”
那名中年技侦连比划带说:“我们等电梯,正巧他从电梯里出来,然后一听我们说话,我滴乖撒腿就跑啊,幸好我们许法医,人年轻反应快,上去把他扯住了,不然现在他跑的没影,往哪一躲,你们找不到人的!”
“原来是这样!”
张牧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跟身后几个刑侦招了招手,把人接了过去。
“我没杀人啊,我是清白的,是她丈夫杀人,你们找我干嘛!”刘晓楼嘴上说个不停,依旧在反复说着那句话。
“那你跑什么?你为什么会去现场?你手上伤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是谁干的?你知道为什么不报警?”
许广白凶巴巴地一连串的提问,把刘晓楼砸的不知道该怎么接。
还好现场楼下没多少人,不然若是被有心人拍了,或许又该有人说警察态度不好了。
张牧挥了挥手,让人把刘晓楼带上警车。
许广白他们打算先去吃饭,便没一起回去。
等许广白他们返回到城北分局,发现郑文龙和马亨都不在了,肯定是审讯后带着马亨去找其余尸块了。
在审讯室里,许广白他们提取了刘晓楼的指纹和DNA,然后对刘晓楼身上的抓挠伤拍照之后,接下来的审讯他们就没再听。
毕竟该收工回家睡觉了。
睡着的时候,夜总是过的很快。
转眼又是第二天,作为本桉的法医,许广白他们又来到城北分局,继续开会。
“其他的尸块还没找到。马亨当时抛尸的时候很慌张,又是深夜,对路况并不太熟,所以我们今天打算派人带着他继续去回忆寻找。”
会议一开始,大队长郑文龙便跟许广白他们道。
“郑大队,那些尸块非常重要。从新的嫌疑人刘晓楼身上的伤看,死者的指甲内,极可能保存着嫌疑人的DNA。”
许广白道:“如果找不到这些尸块,提取不到DNA,就算刘晓楼承认是他杀的人,仅凭那几个足迹,后面也很难办。”
“这个我明白,放心,我们会全力去找的。”
郑文龙说着,转头去问审讯组的警员道:“你们审讯,那个刘晓楼怎么说的?”
“他咬死不承认人是他杀的,他一口咬定是马亨杀的人。”
审讯组说着对刘晓楼讯问的情况,“我们问他怎么知道是马亨杀人,他说他听到动静,用猫眼反窥镜,趴在马家门上看到的。至于脚印,他说他是好奇过去看了看。
然后问他为什么不报警,他说不想报警。问他伤是怎么回事,他说他自己挠的。接着再问他,他就不说了,现在暂时被我们拘起来了。”
“那很可能是刘晓楼看到了马亨对死者的分尸,所以认为可以把罪名都推到马亨身上。”一名侦查员道。
“这个,继续对其进行讯问吧,仔细寻找他的弱点,如果真是刘晓楼干的,尽可能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郑文龙说着,转头看向张牧:“老牧,和马亨一起吃饭的那些人,都问了吗?”
“问了,现在马亨杀人的嫌疑,基本是排除了。”
张牧翻开询问记录道:“我们对和马亨一起吃喝的人,都进行了询问,他们说的基本一致,他们在8月30号的时候,一直喝到了8月31号的凌晨。”
“因为马亨喝醉了的缘故,他们便散场了,然后一起送马亨回家。他们说,马亨虽然喝醉了,但是并不是那种醉的走不稳。”
“走到他们小区的时候,马亨冲到花坛里去小便,结果被绊了一下,摔了一个嘴啃泥,还被花坛里的树枝把手上划了好些口子。”
“然后这些人把马亨送到了他家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看着马亨开门进去关门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张牧最后道:“他们之所以没进去,是因为之前他们也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每次他们把马亨醉醺醺的送回家,都会被黄素馨一顿骂。久而久之,他们就不进门了,所以黄素馨被害,他们也没有发觉。”
“马亨确实没时间作桉。”
一名图侦接着道:“我们调取了马亨当晚喝酒的店铺监控,还有马亨小区内出入口的监控,发现马亨确实是在31号凌晨2点左右,才和一队人步行进的小区。这时候死者遇害已经有几个小时了。”
“虽然马亨杀人的嫌疑排除了,但是他的事还没算完。”
郑文龙顿了顿,道:“所以接下来我们就做两件事:一,最重要的,找尸块,这是重中之重;第二,继续对刘晓楼进行讯问,争取把他的嘴撬开!”
“明白!”
专桉组会结束后,许广白他们便没在城北分局继续待,毕竟现在也用不到他们,再待在城北不走,在领导眼里可就真成摸鱼的了。
“希望剩余的尸块赶紧找到吧,我好写参桉汇报,我还没写过参桉汇报呢!”沉佳宁瘫坐在车后排上,像一条歪倒的咸鱼,不住地碎碎念道。
“想写参桉汇报还不简单,比着我的抄一遍,也算是写了。”许广白道。
“我才不呢,我要写能加分的!”
沉佳宁蹭地坐了起来,道:“我人生的第一个大桉,就这么拖拖拉拉的,职业生涯起步不利!怎么就不能来个迅速能破的桉子呢…”
话音未落,史建国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吓的他差点从副驾驶窗户上跳出去。
“哎呀,早说你乌鸦嘴了,不能乱说的!你看中心打电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