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郑芝豹古怪的目光,周奎醒悟了过来。
看来真的到台湾了。
他回头看了自己做的轮船一眼。
真快啊。
“郑将军!幸会幸会!”来到别人的地盘,周奎也不敢摆架子,拱手行礼道。来前他打听了,这郑芝豹应该就是郑芝龙的弟弟了。
“敢问国丈爷是什么时候出发的?”郑芝豹好奇的问道。
“四月初四。”
“从天津?”
“正是!”
我的娘,今日才四月十一。
七日!
从天津到基隆怎么也得三千多里吧?七日就到了?
莫非是这带烟囱的船?
郑芝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良辅号,仔细地看了起来。
若真是这速度,用来海战,岂不是无敌了?看着轮船外面的大轮子和船舷两侧的火炮,郑芝豹心里想。
“郑将军,陛下让我去一个叫做竹堑的地方,离这里远不远?能不能派个向导?”周奎见郑芝豹发愣,也有些好笑。
“倒是不远,只一百多里。但是通行交通不太方便,得两天才到。这样吧,国丈爷可在港口内逗留一日,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明日一早,我派向导随国丈爷一起去竹堑。”
周奎有些犹豫,坐了这么多天船,也确实需要休息休息了。
回头看了看没精打采的众人,周奎点头答应了下来。
反正盐场的事儿,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影响。
郑芝豹命人接收船上的种子,之后便给周奎等人安排了住处。
“国丈爷,若是台湾的盐场建好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开店销售了?”安顿好后,玉奴找到了周奎。
周奎盯着玉奴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到他浑身不自在才开口。
“玉奴,我知道萧全让你跟着我是为了什么,但你要是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恐怕是不能活着离开这了。孰轻孰重,你好好掂量掂量。别到时候说我没给你机会。”
“国丈爷,您、都知道?”
“哈哈,我周奎喜欢女人,但不代表会被牵着鼻子走。咱俩打个赌,萧全斗不过我的。整个扬州的盐商加起来都不行!”
玉奴沉默了。他不知道周奎哪来的自信。
“回去吧,若是想清楚了,明日一起出发。若是想不清楚,呵呵。”
周奎挥手打发了玉奴,舒服地窝在椅子上喝着茶。
玉奴的事儿根本不需要他操心,稍有动作,周号会第一时间把她弄死。
晚上,周奎接受了郑芝豹的宴请。
席间,郑芝豹好奇地问周奎:
“国丈爷,我大明什么时候有这么犀利的战船了?而且还不用人力。”
他止不住好奇到船上看了看,让他大开眼界。但最核心的动力部分,船上的负责人没让他看。说是陛下定的规矩。他常年在海上飘,也算见多识广,各式各样的船他都见过。据他所知,大明若不是招安了自己大哥,哪有什么海上军事力量可言。可此时不声不响地弄出航速这么快的战船,让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郑将军,此事我也不知道。这轮船,我也是第一次坐。”
“说的也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不用人力行船,这船光靠帆能行?”
“哈哈,郑将军,这都是工匠的事儿,咱们这些大老粗搞不明白也正常。来!喝酒!这可是我从京里带来的茅子,这一口就是几十两银子啊!”
周奎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他看到了周号夹菜时动作微微的停顿。
这孩子真是的,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第二天,郑芝豹派了个向导带着周奎一行出发去往竹堑,自己又派人把自己的见闻汇报给了自己的大哥。
两日后
周奎一行来到了竹堑的海边,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踩着松软的沙滩。
傻眼了。
“房子什么都没有?”周奎愣愣地冲向导问道。
“明日修建房屋的工匠就到。”
“那晚上住哪?”
“可以住帐篷。”
......
而在台南的郑芝龙也收到了郑芝豹的来信。
新式战船?天津出发,七日即到?还不用人力?
郑芝龙惊呆了。
他知道郑芝豹不可能会骗自己,那说明一切都是真的。
招抚自己,他知道陛下有意扩充海上力量。
招抚留香,他知道陛下是在平衡海上的势力。
看来,陛下终于有了自己的大杀器了。
这样的战船,海上无敌。
一时间,郑芝龙的脑海里冒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陛下,鸟尽弓藏?
但接着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他的疑虑。确切说是一个宦官,周奎都不知道的宦官。
“郑总兵,接旨!”
郑芝龙疑惑地跪地听完太监的宣读,脑子里嗡嗡的。
我,台南伯!?
我封爵了!?
郑芝龙惊喜的无以复加,好了好了!陛下不打算煮狗了。
这名宦官还带来了另一道口谕。命吴又可随船回京。
于是在岛上待了一年多的吴又可,带着自己的徒弟许彦如登上了回京的轮船。
而周奎,就在岛上住了下来。踩沙滩、看浪花、吹海风。
而此时的南京城。
环球商贸的负责人李劲波,正在招募建筑工匠。
这是陛下的命令,让他在南京城外选址建厂。
办工厂。
缫丝厂、织布厂。
李劲波接到命令后,就开始在城外选址,最后在南京皇庄选了五百亩地,招募工匠开始动工了。
这几年常驻南京,李劲波大小也算个名人。人人都知道他背景深厚,曾经试图寻他麻烦的全部折戟而归,闹的灰头土脸。
直到有一天,李劲波成了魏国公徐弘基的座上宾,大家才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不简单。
于是再也没人敢找不自在了。
他这边刚一动工,就开始有人打探消息。
圈地建的是什么厂?生产什么需要这么大规模?
李劲波把的很严,谁问都不说。可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不说他越是好奇。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动用了关系,请出了魏国公,邀请李劲波到府上做客。
李劲波自然是不好拒绝,
只身到府上赴宴。
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徐弘基就请了他一个人。
“公爷有事知会一下小人就是,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一照面,李劲波就冲徐弘基拱手笑道。
“李掌柜那么忙,一般人想见都没资格。我不派人相邀,如何才能见得到李掌柜的人啊?”
徐弘基一边引着李劲波坐下,一边笑着打趣道。
两人已经相当熟悉,当初环球优品没在南京开分店的时候,他就是环球优品的会员了。
后来环球优品南京旗舰店的最大金主也是他。
环球商贸到南京的时候,徐应元就专门找到了他,让他多加照拂。徐弘基就觉得不简单,暗中打听了好多次,隐隐知道了这里面的弯弯绕。
“哈哈,公爷,您就别找在小人的难堪了。整天忙的晕头转向的,别人不知道,公爷还不知道么?”
“就知道你忙。说说吧,这又圈了几百亩地准备又要搞什么大动作啊?”
“这,公爷见谅。此事绝不能开口。”
“这么重要?”
“相当重要。”
说完,李劲波伸手往上指了指。
徐弘基见状立马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最近环球优品的产品来。牵涉到上面的命令,他知道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了。
虽然他们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但要论政治敏感度,却从不逊色于京城里的任何一个勋贵。这几年朝中的风向陡转,必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是主强臣弱的局面,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而李劲波的到来,他隐隐猜到是陛下的一种布局。
李劲波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实际已经什么都说了。
此时的大动作,恐怕与这几年环球商贸在江南的活跃有关。
只要自己静观其变,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就吃不了亏。
想通了此关节,徐弘基就释然了。
“吃完晚饭去秦淮河上玩玩儿?”
“那就又要公爷破费了。”
“你啊!”
“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
吃过晚饭,两人坐着马车来到秦淮河,徐弘基有自己的楼船,下人早已提前安排好了酒食歌姬。两人在船上吹着夜风,喝着小酒,看着夜景,听着小曲儿,十分惬意。
直到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惬意。
“公爷,外面有人求见。”
“何人?”
“华亭徐氏,徐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