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能的一番话激起了他们心中最深处的怒火,最初的紧张被怒火掩盖,提着刀向外面冲去。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那些生番。
眼见树林里出来一大群身穿铠甲的人,他们也知道坏了。
领头的是负责此次行动的征帅。
看到刘能等人后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带着生番们快步朝来路跑去。
但刘能等人有备而来,很快就堵住了他们的退路,一百手持鸟铳的护卫队站定之后稍微整顿了下队形就对着生番们开了火。这是郑芝豹派来训练他们的军官给出的建议,因为人员射击水平良莠不齐,也别搞什么三段击了,都站在阵前,能开一枪就开一枪!
鸟铳是斑鸠铳,是郑芝龙的心肝宝贝。
这种鸟铳长5.5尺,内径0.6寸,因为枪身很重,需要用脚架支撑,所以也叫斑鸠脚铳。这种铳威力极大,虽然无论是精度还是射程都比不上米涅步枪,近两公分的弹丸砸在身上是个什么感觉?
生番的惨叫给出了答桉。
由于征帅带领着他们毫无顾忌的冲锋,加上身上的单薄皮衣毫无防御能力。斑鸠铳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一轮攻击过后,前排至少倒下了七八十人,后面也有些骚动,奔跑的速度随即慢了下来。征帅见势不妙,又大声咕噜噜噜说了两句,这群生番再次加快速度手持弯刀冲了上来。
他们的骚动刚好给了这群刚端起枪没几天的农民足够的装弹时间。
砰!
又是一轮射击。这次距离更近,倒下的更多,足有百来人。
第二轮射击后,拿铳的护卫队员快速退到了后面。对于这些张牙舞爪的生番,他们其实有些害怕。他们都可以怕,但作为领头的刘能却不能怕!
他咬了咬牙提着钢刀第一个冲上了近前,迎上了刚刚一直在发号施令的征帅。
刘能对征帅,王牌对王牌。
刘能身材高大,穿着明军制式铠甲,看起来威风凛凛,一把钢刀在他手中舞的是密不透风。但能在邹族做征帅的自然也非善类,瘦弱的身体异常灵活,左右腾挪间,刘能竟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还要担心他时不时抽冷子来那么一下。
交手十几个回合之后,刘能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这么打,对方累都要累死自己。
“后面那火铳的兄弟,瞄着我面前这个生番!等一下我把他引到人少的地方,等我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开枪!”
虽然嘴里说着话,动作却是一点没停。连砍几刀逼的征帅连连后退。
“好的,大哥!”
后面的弟兄听见他的话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由于双方鏖战在一起,他们也不敢随便开枪。三个端着鸟铳的护卫队员跟着刘能移动起来。
刘能引着征帅边打边退,一直来到战圈的边缘。
“射!”
刘能大吼一声随着对方的攻击趁势倒在地上,征帅正准备趁胜追击,就听见三声不太整齐的响声。
他勐地停住了身形,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窟窿。
三枪只中一枪,但已经够了。
刘能见征帅中枪立刻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双手握刀奋力朝征帅的脖子挥去,一颗头颅随刀而起,掉落在地上!他一把攥起征帅的头,不顾正在往下滴的鲜血,聚过了头顶,激动地大叫道:
“看看他妈老子杀了谁!?”
汉人听得懂,但生番听不懂。一个个只顾着打架,哪有人看他。
他娘的,话本上不是都说只要斩杀敌酋,敌人便不战而退么?语言不通真不方便!
刘能提着人头跑到一个正哇哇叫着追砍护卫队员的生番面前,把征帅的脑袋递到了他面前!
“别他妈打了,看看这是谁!”
生番一愣,他是听不懂刘能说的啥,但他认识这个头是谁的。当即哇的大叫一声。
“叽里咕噜,咕噜咕噜叽叽叽!咕噜咕噜叽叽叽!”
他这一喊,所有的生番都听到了,纷纷朝这边看来。一看自己领头的被弄死了,一个个顿时失去了主心骨,也无心恋战了。朝着东面山的方向跑去。
问题是双方已经战成了一团,短时间内能跑到哪去?更何况外围还有拿火铳的护卫队员。
本来人数就不占优势,加上领头的又被弄死了。士气低落,加之武器不占优势,战斗基本呈一面倒的趋势。
反观护卫队员们,克服了前期紧张、恐惧的情绪,竟然打得有章有法。
若是放到正规军队的眼中,这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群殴。
但没办法,一方半斤,另一方八两。
菜鸡互啄。
护卫队身上穿的制式铠甲和只放了两枪的鸟铳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良久以后,除了十几个带伤突围的生番外,剩下的全部都被护卫队包了饺子。
战斗进行的很快,等一切结束时,天才完全黑了下来。
“有没有死伤的弟兄?”刘能点燃了一根火把高声叫道。
“有,王五死了!”
“刘大彪死了!”
“张晓光死了!”
九个人!
刘能命人把这些人的尸体都找了出来,暂时放到一边。
“大哥,这些生番该怎么处理?”谢厂坤来到刘能近前问道。刘能看了一眼,依稀看到还有没死透的正在痛苦的呻吟。
“没死的都杀了,把他们的头全部割下来,用木棍插在地上。他们不是觉得猎人头很有趣么?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刘能又想起了前些日子死去的孙娃,和他手中掉落的野果。心中的最后一丝怜悯荡然无存。
一群人举着火把,逐个割下这些生番的头。大多数人对这种行为有着强烈的抵触,刚刚打仗时注意力没在这还好一点,此时看着一个个头颅被割了下来。许多人都没忍住,哇哇地吐了起来。
他们实在搞不懂这些土着是怎么做到以此为乐的。
刘能的胃里也有些翻滚,但他忍住了。
在领袖这条路上,他已经越走越远,越来越合格了。
他相信,经此一役,那些山上的家伙再下山猎人头的时候定然不会再像原来那么肆无忌惮了。
割完人头后,他们一把火把生番的尸体全部烧掉,抬着牺牲的九个护卫队员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村民们此时都在村口焦急地等候。
远远看到身着红色甲胃的刘能等人,村民激动的叫了起来。
“王叔,王五死了!对不起!”
刘能把九人的尸体放到了众人眼前。一个个地向他们的家人道着歉。
“对不起,我没能把他们带回来。”
这些烈士的家属们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悲伤之中。
王五的父亲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刘能。
“刘能,这不怪你们。打战哪有不死人的,王五他们没活下来是他们的命,只要他们的死能给村子带来安宁,那就够了。他们死得值!”
刘能沉默不语,默默站在那没有动。
他们不是第一批来到岛上的汉民,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一群又一群人前赴后继,谱写了一首渡台悲歌。
劝君切莫过台湾,台湾恰似鬼门关,千个人去无人转,知生知死都是难。
就是窖场也敢去,台湾所在灭人山,台湾本系福建省,一半漳州一半泉。
......
另一边,侥幸逃到山上的十几名邹族生番回到了自己部落。
广场前
邹族的百姓们也在翘首等待着自己部落勇士的到来。
他们的头目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广场中间燃起的篝火。
突然,外围骚动起来,十几个逃回来的人闯进了广场,来到头目面前。跪在地上哭诉道。
“头目!我们下山出草的勇士全部都死了,征帅也死了!”
头目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些外族都是手无寸铁的农民么?”
“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了铠甲和兵器,还有很厉害的火铳!一个照面就打死我们好多人!”
听完这个勇士的哭诉,广场上群情激奋起来!
“下山跟他们拼了!”
“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