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首辅马士英不无担心的向朱由崧报告道:“陛下,关于户部盐铁司有关盐税改制的提议,方方面面的反对声音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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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崧打断道:“还没说怎么改呢,就迫不及待反对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是何等的居心,是在替谁人张目!”
朱由崧的声音不算响,但一字一句犹如千斤重锤一样砸在了与会者的心头上。
但朱由崧并没在意在场文臣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国家这两年的灾荒没有断过,原本因为北方土地复耕增加的税收可以说是全折腾进去了,不整理盐税,朝廷拿什么来应对支出的增长?醒醒吧,日本就只有一个,不是哪都能获得战争赔款的,就算是日本,眼下估计也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内阁首辅马士英、分管财政的大学士王应熊、户部尚书田仰、户部左侍郎夏万亨、户部盐铁司郎中李载英、户科都给事中章正宸、翰林学士余煌、詹事府詹事黎元宽等一众与会臣子也知道朱由崧说的有道理,一时间无言以对,于是乎乾清宫内顿时冷场了。
一片寂静中,就听朱由崧继续道:“朕改动盐税征收办法,并不是要加征吃盐百姓和普通盐户的困苦,也不是要进一步压迫盐商,而是把这些年出现的征收漏洞给填补了,把原本属于朝廷的税收从贪官污吏及私盐贩子手中抢回来,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到,朕要你们何用!”
马士英只好领着一干大臣跪拜下来:“臣等昏聩,不明陛下深意······”
朱由崧摆手打断道:“别跪了,起来说话!”
等一干大臣从地上爬起来后,朱由崧冷然道:“朕知道,盐利牵扯众多,多少年来都已经盘根错节,形成了利益团体,改制盐法是不比改制官制、军制、其他税制容易,如果有可能,朕也不想动手,免得跟先帝一样不慎落水,然后壮志未酬!”
马士英等人听到这,哗啦啦的又跪倒了一地,这一次,朱由崧没有把他们叫起来,而是冷笑道:“想跪就跪着吧,但都给朕记住了,朕不是不敢杀人,而是不想轻易杀人,至于青史上的名声,朕死了,还能在意吗?”
马士英等急忙叩首:“臣等不敢置陛下于桀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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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崧当马士英这句话在放屁,根本没有回应,而是自说自话道:“盐,有井盐、湖盐、海盐、矿盐等等等等,原是不匮乏的,但老百姓往往吃不到足够的盐,这是为什么?无非是朝廷管的太多了,产生了大量的不必要中间环节,搞得盐价高涨;所以,朕以为,要放开了管制,允许盐户多生产盐!”
朱由崧起身在丹陛上缓步走动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今后朝廷不再发行盐票、搞什么盐引,只盯住了盐田和最终市面售价。”
王应熊立刻仰身问道:“陛下,这,这怎么行啊!”
朱由崧反问道:“怎么不行,盐矿、盐井、盐湖、海边盐场每年生产的盐的数量都是可以估算的,朕不必横征暴敛,就按去年年产量的八成征税,盐户们多生产,朝廷不加征,少生产,朝廷不减免,是不是可以保证朝廷的盐税收入恒定了?至于盐户卖什么价钱给盐商,朝廷不管,朝廷也不跟盐商再收盐税,只根据市场与产盐地的距离,规定当地最高盐价,是不是也能保证了百姓吃得起盐?”
朱由崧这一方案的关键在于盐矿、盐井、盐湖、盐田是移动不了的,任何新增也很容易发现,因此明廷可以从源头上收到应收的盐税;而对于百姓来说,盐户因为贪图利益必然导致超量生产食盐,因此盐多了,价格就会抑平,保证他们能吃到低价盐;对于,盐户来说,也许可能出现增产不增收的情况,但其中博弈是与盐商进行的,与官府与普通食盐百姓无涉,所以矛盾不会转移;而对于盐商来说,官府限定最高最低价格后,无非是少赚,不可能不赚。
也就是说,朱由崧的方案是一切交给市场自身,而市场其实是能自我调节的,至于发展到后来,会不会出现产销一体的状态,朱由崧就不管了,毕竟能产盐区那么多、愿意经销的盐商也不少,是不可能出现垄断的。
马士英深思了一会,回复道:“陛下的主张颇多新意,但是不是能有效施行,施行后有效提高朝廷收入,怕需要验证啊!”
朱由崧同意道:“朕只说了个大概,剩下的,的确需要卿等妥善圆满了。”
说罢,朱由崧让马士英等人起身,等几人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后,朱由崧言道:“能不能有效提高朝廷收入,朕不存在太多的担心。”
朱由崧说道:“眼下的盐井、盐矿、盐湖、盐田都是属于朝廷的,光将其等售于盐商盐户就能回收多少银钱呢?当然,朕不想当败家子,一下子都卖干净了,而且朕也相信,即便按八成收税,盐田司也未必能全部收回来,或可以按八成收税计价,分五年、十年、二十年拍卖盐井、盐矿、盐湖、盐田的经营权嘛,不但化繁为简,还一下子多了一大笔收入呢!”
拍卖是什么,对于大明来说并不是什么新名词了,只是考虑到某些因素,分管财政内阁大学士王应熊还是反对道:“陛下这是寅吃卯粮呢!”
田仰却赞成道:“陛下,若是各地盐田、盐矿等拍卖经营权系由户部直接负责的话,或可以减少盐铁司征税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麻烦。”
章正宸表示:“若是能限定最高盐价,保证百姓能食得起盐,户科不会予以反对的!”
其他大臣还要表态,朱由崧摆摆手:“王先生稍后组织户部盐铁司、翰林院、詹事府、户科进行仔细论证,正反面的利弊都要考虑到了,然后形成文字,报之于朕!”
王应熊当即领着田仰等人应道:“臣遵旨!”
朱由崧让王应熊带人离开,然后对着留下来的马士英说道:“学部不再依照《四书章句集注》判定乡试、会试文章,下面怕是有些闹腾吧!”
马士英顿时怀疑起来,因为学部是王铎分管的,他这个内阁首辅虽然知道,但过问不多,朱由崧怎么不问王铎,问自己了?
正是因为有了某种不安的判断,马士英笑道:“学部只是取消了《四书章句集注》作为乡试和会试的论据,却没有提出可以取代的文章,也难怪下面无所适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