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三走后,容硕唤来了老鸨,有点难为情道:“请问,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老鸨一听,心中立即想到眼前这家伙想在这儿过夜,娇声道:“哟大爷,您这是说哪儿的话啊,您是我们的贵客,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能够为您办到的,妾身定会为您办到!”容硕手指向桌上的剩菜剩饭,能不能打包啊?”老鸨听得一愣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打包?”容硕点点头,道:“是的,麻烦了!”老鸨眼神中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这家伙有钱竟然要打包饭菜,真的是脑子出问题了,心中不知鄙视容硕多少次了!
容硕深知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铺张浪费太可耻了,还可以留着明天吃。老鸨不敢得罪眼前的人,吩咐一个小厮道:“快快为这位大爷弄好啊!”小厮手脚很麻利,一会儿就弄好了,将所有的剩菜剩饭放到了一个食盒里,恭恭敬敬地交到容硕手中,容硕非常感谢道:“谢谢!”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离开了。
“这个人好奇怪啊?”小厮挠挠头道,老鸨狠狠瞪了小厮一眼道:“开门做生意,什么人不接待啊,只要有钱哪怕是江洋大盗我们也会笑脸相迎!”小厮吓得哆哆嗦嗦的,几个龟公笑得前俯后仰。
一个绿衣龟公道:“你他娘的,就是欠抽,不要惹王妈妈生气啦!”小厮不服气道:“有本事不做龟公,干点正当职业?”几人闹成一团,王妈妈生怕他们说话声太大,会吵醒客气,低声吼了一句:“不想干的,就他妈的卷铺盖走人!”这几个人闹事的人,像泄气皮球一样软了下来,噤若寒蝉。
容硕回到客栈后,就捂着头大睡起来,哪管有老鼠跑来跑去,他的眼皮实太累了,不一会儿房中鼾声阵阵,似乎什么多没发生过一样。第二天一大早,街上有很多背着铁剑的人挨家挨户的搜查,搞得人心惶惶,搞得鸡飞狗跳,打击是敢怒不敢言啊,“他们是谁啊,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搜查民宅?”容硕随便说了一句。身边一个五大三粗的黑黝大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一个乡巴佬,这是铁剑门在搜查燕子李三!”容硕也不想理会这种牛哄哄的人,找一了个书生般模样的人问道:“在下,江陵举子容硕,请问兄台这铁剑门为什么如此大胆搜查民宅,而官府不管管呢?”
那人见容硕也是一副书生的打扮,躬身道:“在下兖州府李毅,这群人简直无法无天,视朝廷法纪如无物可以说整个兖州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现在人心不古啊!”容硕岂是不明白,朝廷中会有派系争权夺利,江湖中有人会划分势力范围。容硕微微一笑道:“区区草莽之辈,竟敢私自划分势力范围,这与白莲教有何异常?”那人一听容硕的回话,就觉得此人不同凡响,是一个可交之人,态度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一脸示好道:“兄台见识过凡,他们这些门派打的是名门正派,做的事儿猪狗不如,人神共愤!”
容硕若有所思,顿了一下,摸着鼻子道:“兄台,咱们找一处喝酒的地方,这儿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那人点点头道:“恩,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这儿我熟,我来带路吧!”容硕点点头,跟着他过去了。
他在一个叫“陆羽轩”的茶楼处停下了脚步,回头笑着道对容硕介绍到:“这儿是兖州府方圆二十里最有名的茶楼,有上好的西湖雨前龙井,信阳毛尖,峨眉竹叶青,洞庭碧螺春,不一而足!”看着这栋红漆楼气势不凡,雕工精细,门窗牌匾无不是有能工巧匠雕琢而成,容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到此楼也情不自禁攒了一句:“称为鬼斧神工不为过也!”李毅拍着容硕肩膀道:“进去品一品香茶吧!”容硕咽了一下口水,好茶,俺来也!
容硕二人由一个穿得十分体面小厮引进了一间独具风格的雅间,来这里喝茶的基本上是文人雅士,举止谈吐,温文尔雅,这种气息容硕感到非常不适,他就是半个假秀才。看着容硕东张西望的样子,李毅忍住笑道:“别看了,我们继续喝茶吧!”容硕细细品了一口,一股细微悠长的清香,让人痴迷,留恋,甚至忘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容硕可不是猪八戒啊,把西湖雨前龙井当白开水喝,他咂咂嘴道:“真的好茶啊,鄙人平生尚未喝到过如此好茶!”其实鄂王府中也有龙井,但是容硕平时并不是怎么爱喝茶,所以一喝到这龙井心中叫屈啊,早知道应该带个一斤二斤的,至少也要半斤啊,都是老蝶这混蛋害的,现在还装死狗,一想到这事儿容硕就冒火啊!没义气啊,狗屁魔帝关键时刻竟然闪人!
容硕还真是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范儿,就连对面李毅都吓了一跳,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冒充的。李毅抿了一口茶道:“容兄弟,这茶还是次品,真正的上品已经送到宫里去了!”容硕心中大叫,次品就这样好喝,要是上品,那还不反了天?这万历帝也太会享受了,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搞几斤尝尝看,容硕心中进行着还未成行动的谋划。
“阿切!”深宫中一人打了一个喷嚏,淡淡道:“不知是谁在暗地里打朕的注意!”容硕不好意思多问了,毕竟这太丢人了。容硕转到正题上,一脸正色道:“这铁剑门的渊源,李兄能否告知一二?”李毅虽说是读书人,但是藏不住话,直接道:“铁剑门可以说是山东境内最大的门派了,传承悠久,远远超过现在武当,峨眉,点苍,宗门建在泰山之巅,吸收天地之灵气,终年被大雾笼罩。有好事者深入其中,无一人生还,铁剑门也是有名的剑宗,玄心御剑诀独步武林,甚至超出了凡人的世界!”
“超出凡人的世界?”容硕一听,眉头紧皱,仙界在人间的大宗们,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李毅并没有接着往下说,而顿了一下道:“有些事儿,不知道为妙,因为毕竟不属于我们知道的范畴!”他的眼光变得异常犀利,仿佛要掐住容硕的脖子狠狠警告。
容硕其实泛泛之辈,立马会到另一个话题道:“为什么今天街上铁剑门的人如此嚣张?这似乎老门派的所作所为吧!”这句话一下缓解了紧张的气氛,李毅皱了皱眉头道:“这是铁剑门下面的人做的,别人势力大不是我等招恶得起的!”容硕似乎明白了一点,看来对这个门派以后避让三分,毕竟现在的实力太小,要挑战强者得有本钱啊。
他与李毅谈了一会儿,品茗听曲,傍晚时分离开了。今天让容硕大长见识,原来以为武林门派就是那么回事儿,只是凭借武功,收一批弟子,占一块地盘,就可以称霸一方。听李毅一说,武林门派也经营茶楼,妓院,客栈,酒楼,贩私盐,甚至与东瀛倭寇都有往来。
单单一个铁剑门来就霸占兖州府,青州府,登州府三个大的州府,旗下产业不少,有不少武艺高强的弟子已经混进了军营担任要职,部分地方军已经掌握在他们手中,容硕现在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渺小,虽说是个二流势力,还得忍气吞声。这帮毒瘤不铲除,国无宁日,想到清军进关的黑暗岁月,这些门派大部分都倒向了清军,充当了屠杀同胞的刽子手,反而是一些不起眼的小门派前赴后继地支持南明朝廷的延续,谱写着一段又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回到客栈,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回忆着一段段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切,他发现自己的人生轨迹正在按照兰陵劫发展,一切看似意外,却不是意外,一种强的危机感涌现心头。现在能靠的人已经没有了,一切得靠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孤独是他的宿命。
半个月后,德州的一处深山内,弥漫着浓浓地瘴气,猛兽出没于林间,一行彪悍武士紧紧追着一个人影,那人轻功极好,眼看就要追上,但是一下子又拉开了距离,“妈的,不追了!就说那个家伙被老虎吃了!”领头的大汉喘着气道,其他的人也不想追了,追了近半个月损失了不少人,德州的山林也不是什么善地,那人带着一群人离开了。目送着人群李三现出了身形道:“容硕这小子的东西真管用,以前老子的暗器一旦用光,那就等着挨刀,还是找一块安全的地方练练武功!”李三如猿灵一样奔跑于白雪茫茫的林海中。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容硕在登州府上了开往天津卫的大船,他的运气还算不错,风向正好,每日天他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船舱内,每天头都是昏昏地,船上基本上都是北上做生意的人,一路上他都保持沉默。
4天后,天津卫熙熙攘攘的码头出现了容硕的身影,此时的容硕面黄肌瘦,被这一口破烂不堪的书箱行走于闹市中,二十多天的路程实在让他难以忍受,吃的都是发霉发臭的饭,喝的水又不干净,容硕每天都是上吐下泻的,天杀的船上闹瘟疫,七八十人只剩下仅仅六个人,他能捡回一条小命实属万幸。
一路走来他在寻找吃饭的地方,看到一家面摊,容硕确实下了老板一大跳,他大声道:“老板给我五碗阳春面!”老板用鄙夷的眼光打量着容硕,衣裳褴褛,分明就是一个穷生,老板冷冷道:“要吃面,给钱!”容硕拜他一眼道:“钱,小爷有的是!”一锭十两的官银重重地拍在桌上,原本打算看容硕笑话的老板目瞪口呆,急忙见风使舵,十分热情道:“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些许时间,五大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摆在,容硕的面前,容硕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股心酸的热泪滴落在了碗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