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惜芳哭的震天动地的, 朝露和夙白都有些惊讶, 难不成方才她与心岸发生了什么?为何她讨厌心岸了?
脑中直接想起的便是夙白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可是实在无法想象心岸忽然兽性大发做了些不可告人之事……然则立场不同,像惜芳这般喜欢心岸, 怎么也是欲拒还迎一番……而不是如今这般态势。
心中这些长长的念头不过是瞬间而过,她与夙白走到惜芳身旁, 连声问着,“惜芳, 发生什么事了?”
惜芳哭着哭着, 哭着哭着便揉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般抬起脸,两行眼泪扑啦啦的落, 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她一瞥眼看见朝露, 却忽然闪身到了夙白身后。她略为怯怯的看着朝露,甚至还有些迷茫, 更有些伤怀, 总之那小眼神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成熟的神色,一下子教朝露都傻了眼。
“心岸师兄呢?”虽心有惴惴,但难得她扔了心岸师兄一个人跑了回来,她还是好奇的问。
朝露一跺脚,似乎更加生气, “留他与他的心念继续纠缠去了。”
不知是不是触事生情,眼瞧着她的鼻子又开始抽抽,泪水悬在眼眶中几要落下, 夙白与朝露手足无措。
夙白从来不会安慰人,只会调戏人……很明显,夙白选择调戏对象的时候也并非饥不择食。
惜芳却又似乎在躲着朝露,这让朝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乎三人干瞪眼后,夙白决定,先往北方崇山去了再说。
他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拍,九疑鼎便消失在他的掌心。
夙白拽着惜芳,惜芳不愿意,在后头吼着,“不去不去,我不去……”
“为何?”
“要去你们去!你们……你们去!”惜芳硬拖着腿,拼命的摇着头,这行径让朝露与夙白百思不得其解。
他叹气,丢开惜芳的手,抓着朝露便向外跑。
联想起惜芳那莫名的态度,再看看夙白,似乎明了于心的表情,她跟在他身后,轻轻的问,“你知道什么情况?”
夙白瞥眼瞧她,微笑,“我猜的,不一定准,去看看便知道了。”
他的手在空中一抬,一朵小白云出现在二人脚下。朝露忽觉脚下一软,不觉大惊,低头看,才知道夙白开始偷懒,“你用法术会被雷劈的!”
夙白才不搭理她,伸手一指,心念转动,小白云腾空而起,这唧唧喳喳的姑娘便顺势倒向他的身上,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胳膊。
“伊耆师傅都被小惜芳迷倒了,上哪里用雷劈我们。”夙白解释着。
“喔也是呢……”
上了小白云,速度就变快了许多。乘风上天,崇山便近在咫尺了。
不是第一次乘小白云,朝露便就是好奇的在空中打量来回,后方便是崖山,崖山山脉有一座镜面直落的山峰,最为显眼,便是方才他三人所处的荒木崖山顶上。
而跨过崖山山脉,连接处云雾缭绕,仙鹤环飞,一派仙境渺渺。
崇山山脉比之荒木崖山,则一片繁华,漫山遍野的开满鲜花,绿树丛荫。当朝露还在寻找着心岸在哪里时候,就看见不远处已有隐隐的红光。
那红光忒熟悉了……
她刚要说话,夙白也已经瞧见了。
他微点头,小白云便“咻——”一声飞向了红光处,落在了树林深处。
朝露瞅见了心岸的背影站在树林外,却看见他在连番后退,将将要踏脚呼喊,却被夙白一按,按在了丛林深处,只勉强探出个头,去望这山花烂漫中的场景。
人她已经很熟悉了,当她抬眼看那红光之时,双目圆睁,那不是……那不是……她那断了的炽情宝剑的剑光吗?
夙白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似乎压根不担心心岸。
他按着朝露不让她出来,以至于她只能瞧见自己的炽情宝剑的剑光,口中不耐的想要说话,便立即被夙白点了个穴道,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生生的将眼前的好戏看的莫名其妙,只因看不完全。
她双目怨恨的盯着夙白,夙白不理会她,面朝青空,眼前是心岸的背影,心岸的前方,却是一个傻乎乎的丫头。
这分明是那缩小了的朝露,梳着双髻,可爱至极。
他侧头看了看已经长得如此标致的她,不觉失笑,当年他还是个千年妖孽之时,便会觉着这小丫头片子以后会变漂亮,想来,当初没杀了她是个好事。
想不到,在这里居然出现了心岸的心念,他早就猜到,心岸的心念,会是朝露。
却未料,心岸心中的朝露,从未长大过。也或者说,心岸的眼睛未好过,便也见不真朝露的颜貌,所以与其模糊着想,不若将那小小的总角丫头埋在心里,那番青梅竹马的美好时光,一晃百年,也未改变过。
也难怪惜芳会如此伤心。眼前那一脸肃然的总角丫头,怎么看都是朝露的小时候啊。
他不去帮助心岸,是因为心岸的心念似乎并没有多么的强大,他不过是在凭着直觉避让,连炽情宝剑在他心中,也只是道红光乱绽。
否则以惜芳的性格,怎么会被气走而不管心岸。想也知道,这么个小东西,即便再强大,也不会有那山洞中的黑蛇强大的。
忽然心岸停住了脚,他的手缓缓垂下,原来他手中有一条不知何故的绳索,绳索为金印二色,绳子的另一端,则束在小朝露的身后的土地之上,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清那地上究竟有什么。
而当他的手松开之时,小朝露也忽而停了下来,不再肆意攻击面前的心岸。
小朝露的身影忽然越来越模糊,转瞬间便化作了一片茫茫大雪。大雪之上,则窝着个孩子,红色的单薄衣衫,裹在一片大雪之中。
夙白定睛一看,则发现了是更小的朝露,瘦瘦小小的,抖抖索索的,似乎已经动弹不得。
一辆马车经过,而那年初的小心岸,将小小朝露捂在了怀中。
他原先只是随随意意一瞧,快快意意一看,却见那一幕幕往事无端的那般清晰之时,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那时候的自己,在这小女子的心里,恐怕真没落过什么好。
心岸对她,有恩……他对她,有什么?纵观前尘,那一场又一场的袭击,一夜又一夜的惊吓。
夙白,亦或是花情,并非不在乎这些事的。
调戏多了,感情也会多的。更何况,眼下的他,除却朝露,没别人可以调戏。
他将这突如其来的不舒适,归结为此。
不觉心中微动,侧头去看僵直不能动弹的朝露,如今已然分外标致的朝露目中显过一丝惊疑,显然在她的眼界之中,露出了一片白芒大雪与那辆马车,马车缓缓驶向远方,车辙在白雪上留下了两行辄痕。
她不是笨蛋,忽然明白了。
可当她目光将将清澄开时,却感到面上一热,温热的气息扑在了脸上,一张美丽的教人心醉的面庞近在咫尺,双眸间没由来的那般坚定,那般强横。
他在坚定什么?
不能动,双目圆睁,心漏跳了一拍。
湿热的舌在口中翻搅,她心中很乱,此刻已经什么都不明白了。她不明白为何心岸的心念是自己,也不明白夙白为何要吻她。
她知道夙白爱调戏她,但他此刻的表情很认真,完全不似在调戏,所以更加慌乱。
余光却看见自己的小时候,在花草间跑跳,肩上还担着一个瓜担子,心跳加速,不知是因为突然瞧见的一幕孩童时期种瓜的快乐,亦或是被吻的失了神。
下一刻已然全数看不见,她的身子被一转,按在了大树之上。
夙白在吻她,吻的很投入。她却能听见,心岸的一声声,“露儿,露儿……”
双眼泛着不可思议,再抬起眼帘,却见夙白似乎有些气恼,他加重了软舌的勾缠,湿湿的,绕在朝露的口中,若灵蛇乱舞,逼的她浑身发软。
若不是此刻身子骨已经被点住了穴位,她想,就是这一门功夫,就能教她浑身软麻,躺倒不能自已。
夙白的手渐渐的滑向最爱的腰线处,轻轻的抚摸着。
朝露面泛潮红,她越来越能感觉到身体内处的一股躁动,不明白这是为何,只是因为夙白在亲她?
他已经不仅仅是在吸吮,时而轻咬着她的唇,时而舔舐着自己的舌、牙,甚至在其中卷送着。他很放肆、很粗鲁,却让她很舒服,闻见他一身的清香,也不排斥。
但心岸的一声又一声的“露儿”,教她着实心伤。
她不懂,不懂……她一直将心岸当做哥哥来看待。
眼看着夙白越来越放肆,她的体内总算燃起了一股自制之力,从内而外的爆发,“啪”一声推开了夙白。
望着那迷离的眼,美丽的脸,她狠狠的拭去红唇上的水渍,转身向着树林外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很气愤的上去捶打夙白,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认真。哪怕他略微妖孽一些的笑……
“心岸师兄!”在他身后叫着,夙白没有出现。
心岸的身子微微一颤,就仿佛内心最深藏的秘密忽然间曝露与外,他着实羞愧。
手起绳索飞出,向着离合五云圭的方向送去,甫一接触到那黑铁的铁片,小朝露的幻影便不能自抑的出现在眼前。
一切也都是在瞬间,他送出金银绳索,小朝露扔出红色剑光。他咬牙提起那绳索,红色剑光没入了他的体内。
心念受创,他狠狠的晃动着身体,靠在了身后的大树上。
“心岸师兄!”他看不见她,但能听见朝露惊慌的声音,不觉浮唇微笑,倒手一提,强行的拔起离合五云圭的乌色铁片,收到了手掌之中。
若她不出现……恐怕他会站在原处,一幕一幕的将那回忆听完。
小朝露的幻影旋即消失,他的身体被她扶住。
瞬间尴尬起来,血丝滑下唇角,他咳了声,“师兄似乎受了点伤,露儿扶师兄起来。”
他懂她的心,她从来没惦记过自己。
所以,权当一辈子师兄又如何?只要能好好守着她。
一时间,树林间的三人,沉默无语。朝露不知如何去面对此刻的局面,直到一声更加惊慌的声音出现在树林中时候,她才缓缓舒了口气。
惜芳上前,抢过朝露的手,扶住心岸,“心岸哥哥,你先吞下此灵丹。”
心岸抬头,握住惜芳的手,说,“对不起……”
惜芳的身子微微一颤,她抬起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朝露,朝露后退几步,将自己的身子隐没在了树林之中。
惜芳也轻轻的回答,“与我说对不起做什么……”
而此时,朝露也张口,她的声音在树林之中响彻,“我想师尊了……”
莫沉微微一咳,那颗死水一般的心忽而一跳,眼望着面前沉浸在与卜算对抗的素琴,素琴似乎感觉到什么,他微微抬眼,“怎么?”
“我……方才突然觉着心神不宁。”莫沉很奇怪,难得他有如此的感觉。
就仿佛一波平澜忽然间波动了一下,让他难得的起身,站在水界之中。
他问,“是不是露儿出了何事?”
素琴掐指一算,摇头,“不会,目前安好的很。”
莫沉方沉下心去,再度缓缓坐下。
素琴叹气,拍掌,那张“禁”字符纸落入掌心,他说,“我准备去闯一趟禁宫。”
莫沉说,“何苦呢……”
“它挑战了我的尊严。”
“你莫忘记了,你说过,你不会再触及演算,这是你的禁。如今为了禁去破禁,值得么?”
素琴的手微微一颤,眼眸上映着无穷尽的大火,紫色、红色……耳畔还有黑夜沉静下的嘶喊。
心就如同扎了根针,在告诫他,莫要破禁,莫要解禁。
他说,“若……此事关乎了心岸……”
“当年也是关乎了紫洛,你失了心思,定要替改天命,结果呢?”莫沉难能的揭了次素琴的伤疤。
结果……结果紫洛去的更惨,这便是命啊……
素琴叹气,起身,手中一挥,酒壶落在他的掌心,他仰起头,清酒入肚,大口大口的,烧灼了他一片淡然的心。
酒量好的神仙,最悲苦的是,自从无数次酩酊大醉后,便再也喝不醉。
他将酒放在莫沉前方,“我走了。莫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