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青儿揉着惺忪的眼睛下了楼,头上随意地扎着个马尾,显得很是活泼。
瞧着仍在厨房里忙碌的季舒,柔声道,“早啊...”
季舒侧过身子对着她示意了下,随即有些愣住了。
这是什么造型,认识她快一年了,一直都是玉簪扣在发梢,看起来就干净利落。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落落大方的样子,整个一邻家小妹,就像是...
脑子里瞬间闪过画卷上那女鬼的模样,虽说自己不曾见过真人,但依她性子,怕就是这幅装扮。
再看那疲惫的眼神,隐隐地带着些黑眼圈,顿时手下也慢了几分,疑惑地道,“青儿,换个新地方没睡好吗?”
“嗯梦到了柳姐姐,她一直缠着我说了好多话,只是都不记得了...”
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季舒一把握住,片刻间丝丝凉意传了过来,随即咯咯地笑了几声,“夫君别担心,柳姐姐魂魄已经转世了,我思索着想去拜祭下她...”
青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人对付着吃了几口,便往南屏山而去。
一个多时辰后,来到了那处阴暗的山洞。
刚入洞口,青儿顿时眉头一皱,眸子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季舒看着她皱眉的样子,有些诧异地问道,“青儿,可是感受到了什么?”
还没等她回应,忽地想起了前几日相似的一幕,“对了,那天你路过老家的古井时,也是眉头一紧,那里是不是也有问题?”
“没事,只是感觉不是很舒服,”她望着眼前昏暗的崎区小道,微微沉思了下,这才缓缓说起,“那方古井也是,想必曾经出过事...”
出过事吗。
零碎的记忆霎时回荡在脑海里,古井已有近百年历史了,相传最初是一户人家的祖宅,家道中落后卖给了季舒的祖父,一番改建下来,才有了现在的老院。
至于古井,由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只是在它的四周围了些栅栏,也不过是担心小孩子捣蛋罢了。
若是发生过什么,估计也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这么长时间了,祖父又已经去世,估计问不出什么。
只是...
“青儿,有件事儿我一直很纳闷,”季舒抬头直视着她,神色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那个,你别在意哈。”
刚说一半便停顿了下来,见她不解地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前些日子手底下的功夫颇有长进,巫术也是小有收获,为何我却看不出...”
青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诧异为何吞吞吐吐的,就这,调笑道,“为何你看不出,而我就感受得到,对吗?”
“我从小就能感知到奇奇怪怪的东西,缪老说这可能是一种灵体,就跟紫嫣的那虚元体差不多...”
“柳姐姐之所以找上我,也是因为她的魂魄能入我身体,换个人她就没办法了...”
好吧,又是灵体,只有自己始终是个白板。
“古井有危险吗,毕竟爸妈朝夕相伴的,”季舒有些担忧,心道实在不行也只能毁了。
青儿露出思索的表情,好阵子才开口说道,“我也只是觉得不太对劲,倒也没感知到危险,以后我们多盯着些,应该没问题。”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那座墓碑前,青儿借着手电筒的余光看到碑上怪异的三个字,倏然惊叫了出声,“封蔱冢,原来封蔱冢在这儿...”
季舒走了上前,盯着最上面蝌蚪般的两个字,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这是哪个朝代的小篆,若说是封朝的,自己不可能认不出。
“青儿,你知道墓碑的来历?”
“我在一本志异上看到过,说是封朝鼎盛之时,曾有妖魔乱世,国师印言提议修建封蔱冢镇压邪魔,自此国泰民安,小时候还当故事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到却是真的,”青儿伸出手抹去了碑上的青苔,弯下身子鞠了三躬。
看着一旁吃惊的季舒,连忙攥了攥他的袖子,“夫君,愣着干什么,快过来行礼啊...”
这行的是哪门子礼?封朝的事儿,与我何干啊。
架不住她的一再催促,季舒也装模作样地欠了欠身,心里却是吐槽不止。
眼前的封蔱冢害得自己奔波了大半年,几次险死还生,就问你有脸受这个礼不。
拿出几个果盘,上了三炷香,青儿对着墓碑滴滴咕咕地说了不少话。
直到香燃了大半,她才停了下来,神色间有些迟疑,犹豫了会儿居然振振有词地念起了心经。
季舒觉得有些好笑,心经可不是念给死人听的,这不够专业啊。
罢了,好人做到底吧。
“青儿,且停下,心经不是用在这儿的。”
只见她转过身,愣愣地看着季舒,“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想试着超度柳姐姐...”
“超度吗,心经可干不了这活,”季舒示意她让开墓碑正方的位置,低声诵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
足足一个时辰的功夫,整篇地藏经念诵完毕,只感到口干舌燥。
一旁的青儿满脸虔诚,待他诵完,再次上前,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季舒瞧的直咋舌,啥时候青儿化身为信徒了,无奈摇了摇头,索性随着她也敷衍地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