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远正横着一块巨石,上书四个大字“驱虎山庄”,他心内有了主意,大槊上的力道并不敢减弱,而是脚下缓慢后移,而对方那股内力也随着他的身形缓缓前推,丝毫不减。虽然黄海山距离巨石不过几尺,等他移到石头旁边,却已经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此时正有一波大力摧枯拉朽而至,黄海山自知不敌,身形急往旁边一撤,大槊槊头引着那股内力正拍击在大石之上,只听得“轰隆隆”声响不断,众人望去,那一块重何止万斤的巨石已经被击得碎裂开来,粉尘扬起,碎屑乱飞。众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黄海山虽然撤到了一边,但身体消耗巨大,一时失机,堪堪摔倒,身后的家丁急忙扶住,这才勉强站稳,待他抬头看到此景,也不免心寒彻骨。大敌当前,却不容他退却,只得强压心神,推开搀扶自己的家丁瞅着来人道:“你,你是什么人?”那人一抖大袖,笑道:“江湖传说黄寨主力可降龙伏虎,某并不相信,故而今日一试,果然非同凡响!煞摩柯钦佩之至!”黄海山听罢,暗暗吃惊,冷冷道:“御龙卫第一金卫煞摩柯,九龙催心掌掌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白莲会素来与朝廷为敌,今日你却来帮他们,真是稀奇,难道白莲会已经投靠了朝廷不成吗?”煞摩柯沉声道:“黄寨主有所不知,白莲会原总舵主姬飞雪与朝廷为敌,已经被剿灭,现在由了无风出任总舵主,他不仅忠于朝廷,还是某的朋友,他的事情,某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人言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我等重兵至此,不抓住肃羽与陆蕴儿二人,不找到宝莲御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依某之见,黄寨主不如即刻交出他们,我们罢去刀兵,做个朋友,岂不是好吗?”黄海山眼中掠过一丝阴冷的神色,正要说话,突然有一个包着头巾,手持长矛满身血迹斑斑的人分开人群来到黄海山身边,气喘吁吁低声道:“报告总寨主,鸡鸣山的一千多兄弟在赶来的半路上被漫山遍野的官兵包围,我们奋力冲杀了多次都无法突围!寨主无奈只得让我独自突围前来报信,望总寨主早做打算!”黄海山听罢,身形不由晃了几晃,才低头对他说道:“事已至此,你就再辛苦一趟,赶回去告诉你们寨主,让他速速撤回山寨,坚守不出,我这边自有办法,不用他担心!你快回去吧!”那人答应一声,又扒开众庄丁,消失在人潮之中。他们交谈的声音虽小,煞摩柯却听得真切,随道:“黄寨主如今你救兵难至,凭你这区区百人与我们为敌,实属螳臂挡车,你还是交出那二人,某自会确保你的安全无忧,如若仍固执己见,负隅顽抗,恐毁庄灭门之祸就在今日了!”黄海山咬了咬牙关,也不答话,回头向一名家丁低声吩咐几句,那名家丁答应一声,转身回院。这边,一贯道种田下才缓过神来,几步到了黄海山面前道:“黄海山,你若听从煞摩柯大人的规劝,就赶紧交人,你若不答应,也给个准信,如此磨磨唧唧,岂不有失你的身份!”黄海山淡淡一笑道:“种掌门你有所不知,这鸡鸣峡并非黄某一人说了算,若让我放人还需要与我手下几个心腹商量,商量!”种田下伸长脖子往黄海山身后去看,光线昏暗,却看不清楚,才又道:“你的心腹?他们在哪儿呢?你快让他们赶紧出来,当面说清最好!”黄海山笑道:“种道长不必着急,我这几个心腹性子比你急躁得多,你一见它便知!”刚刚说罢,耳听背后有声音隐隐传来,他随即示意身后众人两边散开,自中间留出一条宽阔大道来,自己也闪在一旁,冲着种田下依然笑道:“种道长,它们来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就和它们说吧,黄某无有不从!呵呵”种田下看见黄海山让出一条大道直通院内,心中大喜,回看一眼了无风,二人微微示意,二人双双一举手中兵刃,冲着众手下大吼一声道:“兄弟们,大门已开,你们随我冲进去呀!”话音刚落,二人便顺着敞开的道路往里冲去。此时,驱虎山庄的众人却个个都立在道路两边,只是看着他们往里冲,并不阻拦。了无风与种田下毫不迟疑大步来到门口,正要进入,耳边突然响起几声呼啸是地动山摇,一股刺鼻腥风扑面而至。众人定睛一望,只见四匹花斑猛虎正齐刷刷往门口奔来。了无风看见不由大叫一声,转身就走,种田下却双腿乱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哆哆嗦嗦连呼救命,了无风看到,没奈何,只得急转身一把将他手臂抓住,顺着地拖拽而出,他们手下的众人只当捡了个便宜,却都正闹哄哄往里冲,了无风拽着种田下冲出几步,又被身后涌来的众人给拥挤回来,眼见老虎已经扑到,了无风无法,横下心来,探手抓住身边的手下,一个个向大门里投去,听着身后那一声声虎啸与手下的惨叫之声,了无风依然面无表情,只管依然不断的抓起前边挡住自己去路的手下往身后扔。好不容易才逃出大门,低头看时,种田下已经如一团烂泥一样,吓得昏死过去。了无风无心照顾他,只把他甩到一边,吩咐一贯道的几个弟子看护他,再回头时,但见四只猛虎已经蜂拥而出,在人群中乱窜撕咬,众人乱作一团,哭喊声此起彼伏,互相践踏,死伤无数。了无风张弓搭箭一条亮线激射而出。正中一只虎的肩头,那只虎浑身一抖,即刻调转回头望着了无风的方向,嘶吼一声,纵身一跃,已经到了了无风的面前,了无风被骇得魂飞天外,再想射箭已经不及,情急之下又故技重演,伸手抓过一个手下往老虎扔去,老虎一口便叼住那人的脖子,“咔嚓”一口,便扔在一边,眨眼又到了了无风跟前,了无风只得连连抓住身后之人往老虎方向投送,待扔出十几个人之后,他附近的众手下都慌的躲出老远去,了无风连连几下抓不到人,惊慌失措间,老虎已经凌空扑至,了无风转身要跑,脚下正绊在一个尸体上面,“当啷啷”扔了龙舌弓,一个嘴啃泥扑在地上。鼻子里腥风扑到,了无风眼一闭,只是等死。谁知,劲风忽至,耳边一声兽吼,那只几百斤的大虎,已经翻滚过去。了无风抬眼待见那只虎又抖擞尾巴,掉头欲在扑来,他急忙一把抓过龙舌弓,连连两个滚身,滚出一丈多远,旋即跳起,只见煞摩柯正探腰弓背,两腿下蹲,双掌回环,双眼如炬瞪视着老虎,万分谨慎,不敢稍有差池。老虎瞪着一双血红的圆眼,与煞摩柯瞪视了一会儿,却一个拧身自他旁边窜出,又直扑了无风,了无风本以为有煞摩柯挡着,暂无性命之忧了,才将缓两口气,一个不留神,老虎又到了自己面前,了无风被它吓得已经是魂飞魄散,也没有了章法,只管掉头就跑,任他腿再快也逃不过老虎的脚力,转瞬已经被老虎飞爪搭在肩上,了无风急中生智,一个蹲身,躲过虎爪,举起龙舌弓回头就打,正打在老虎的脑袋上,痛得它一个摇头,抬爪又扑,了无风躲闪不及正被虎爪扑倒在地,了无风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遇事只自救不呼救,此时,他却顾不得这些,双手乱抓,双脚乱蹬,连呼救命。那只虎一声吼,正要低头咬断他的脖颈,却觉得身后有人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随之,一股大力袭来,硬生生将它从了无风身上拖拽了下来,老虎引颈回头,只见一人身披紫袍,怒目凝眉正死死拖住虎尾不放。老虎一声怒吼,掉头扑去,煞摩柯依然紧紧抓住虎尾,借助它转身甩尾之力,欲依然后移到老虎身后,谁知他的身形稍迟钝了些,刚刚移到老虎一侧之时,老虎收住虎扑之势,身体横撞过来,煞摩柯躲之不及,身躯被那大山倾倒般的巨力撞个正着,肥硕的身体恰似一只纸鸢般腾空而起。煞摩柯只觉得五脏翻腾,头脑欲裂,但他必定究竟战阵,心下明白,只要他此时松开虎尾,身体飞出,摔一下倒也可以承受,在自己被摔得半昏迷之时,老虎再来,自己必然命丧虎口,因此上,紧紧抓住虎尾,死不松手。老虎见他不曾松手,更是震怒,当煞摩柯身体刚刚落地,随掉头又是反扑,煞摩柯身体遭受重创,脚下迟滞,侧躲不开,后移也是无用,只得撒开虎尾,气运丹田,马步蹲身,使出平生之力,双掌缓缓拍出。若是一般山野之中的老虎,猛兽必然被这万钧掌力一击而死,而这只老虎是黄海山驯养调教多时,又常经历战场厮杀,不光用强,还会趋利避害,它本刚刚受过煞摩柯一掌,知道他掌力之威,此时,见他又缓缓出掌,迅疾收身,一个翻身已经躲到一边,这种迅速躲避的手段却又是人无法企及的。煞摩柯见老虎竟然可以收奔雷之势,躲过自己一掌,震惊至极,一个愣神,那老虎身子侧开,粗如铁棒的虎尾却借机卷起地上土石无数,横扫而至,煞摩柯毫无反应之时,双腿已被它扫中,大叫一声,“扑通”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不待他反应,一股腥风袭来,老虎已经张牙舞爪自半空压将而下,正是千钧一发时刻,只听得弓弦嘣响,连续三道寒光直扑老虎面门,“噗噗噗”三声响过,两只雕翎箭已经射瞎了老虎双眼,同时,第三支直直飞入老虎血盆大口,钻进胸腔里去。那老虎“咕咚咚”倒在地上,惨吼几声,翻了一个滚,便不动了。煞摩柯这才起身,定定心神,回头冲着身后的了无风抱拳施礼道:“煞摩柯多谢了大人救命之恩!”了无风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板着脸,抱拳回了一礼,淡淡道:“好说!”煞摩柯料想自己今天连续救他三次性命,就是自己遇险,也是因为救他,见他样子,心中甚是不痛快,却也不便说什么,只得闷声忍了。他哪里知道,了无风见他一个堂堂金卫竟然连一只虎都战不过,比当年水泊梁山的草莽英雄武松都不如,心里便有些轻视他。他却不明白,并非煞摩柯不如武松,实在是这只老虎久经沙场磨砺,比武松打得野虎不知要强出多少了!至于煞摩柯刚刚救了自己几次,他转瞬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