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中间一人胯下黄骠马,背后背龙舌弓,脸上尽是阴郁之色,轻声冷冷道:“黄寨主所言了某以为也不无道理,然而,我等率领众人驱驰几百里到此,却不能因为你一句没有,便草草收兵,况且宝莲御令对于白莲会何其重要,我们更不能因你一言而放弃,依了某之意,不如黄寨主让你手下让开一条道路,我等进庄搜寻一番,若真得没有那二人,即是对黄寨主言语是一个佐证,我们也可以甘心了!不知黄寨主可否答应?”黄海山气得双眼圆睁,一对儿红眉倒竖,回头自马的得胜勾上取下一根紫金开天枣阳槊,横在马上,单手指点了无风道:“了无风,你冒充什么白莲会总舵主便不知天高地厚,鸡鸣峡是你这种无名鼠辈想搜就搜的吗?想进此门倒也不难,不过还请你拿出些真本事来,过了我手中兵刃这一关才行!”了无风冷笑一声道:“那好啊!了某倒想领教领教!”说罢,一个纵跃已经离了马鞍桥,凌空拔刀直劈黄海山。黄海山坐在马上纹丝不动,待他近了,才挥舞大槊“当”的一声把单刀封开,随即就着了无风的落式,左手下压,大槊挂着疾风直砸而去。了无风知道大槊甚是沉重,不愿硬碰,身体落地,一个藏头躲过大槊,脚下旋转已经逼近黄海山的坐骑,举刀斜刺黄海山下盘,黄海山正待回挡,旁边一个黑影闪出,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种粗人,动不动就打架,扰了你二猛爷爷的诗兴,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说话得同时,挥动手中镔铁大棒,一下便将了无风的单刀封出,随即近身将铁棍舞了一个半圆向了无风腰际横扫而出,了无风被他大棍封出之时,只觉棍端力道惊人,手中单刀几乎拿捏不住,吓得他急忙后撤,见大棍又至,急忙一个纵跃起在半空,抬脚飞踹二猛面颊,二猛因蕴儿被关密道,没有人陪他作诗,心中郁闷一极,他以前本就是最莽撞的一个莽夫,自从和蕴儿作诗以后,便不自觉地以此为趣,痛恨打打杀杀之辈起来,见了无风等人如此无理,便恼了他,此时便把一腔郁闷都撒到了了无风身上。见了无风单脚飞踹过来,也不躲闪,只是左手收棍头,右手递棍尾,往他脚上迎去,了无风无奈,只得凌空变式,单脚收回,一个倒翻身,单刀直刺二猛的小腹,二猛向旁边跨出一步,左手上挑,右手下压,铁棍直奔了无风跨下,了无风身在空中,腾挪不便,只得单刀向下,“当”的一声,点在棍上,借力前翻,已经到了二猛身后,趁二猛背对自己,随一个回旋刀,直撩他的后心,黄海山在马上看得真切,急大喝一声:“二猛,小心!”二猛听见后面风声,却并不回身,而是身体向前跨出一步,了无风以为得手,脚下弹起,身形急进,划出一道刀痕,直追二猛后心,二猛待单刀距离自己不足一尺之时,不躲不闪,突然回身铁棍斜出直捣了无风小腹,了无风见他如此拼命打法,甚是差异,但瞬间就明白过来,原来他的腰刀是短兵刃,而二猛的铁棒要长出许多,不待自己的刀刺到他,二猛的铁棍棍头却已经捣到了自己的小腹上,了无风虽然明白,但身体前倾,刀法已经用老了,抽身无术,只能眼睁睁看着铁棍已经到了,保命之下他只得撒手掷刀,借着二猛躲刀的一刹那,身体往旁边急倒,匍匐在地上。虽然他躲过了一棍,而整个身体却都暴露在二猛的棍力所及之处,二猛随即跨上半步,将一条大棍高高扬起,风声呼啸,直奔了无风后背,了无风听见风声,自觉死期将至,就在危机时分,一人轻喝一声,飘身而至,探出手中长剑去点二猛的手腕,二猛不得以只得收棍,迎住来人,打在一处。了无风躲过一劫,乘机翻身跃起,转头,只见一贯道种田下正挥长剑与二猛对阵,了无风看种田下剑法与身形都优于二猛,但怎奈却处处躲着二猛的铁棍,不敢与它相撞,因此上,便不免畏畏缩缩地施展不开手段,那二猛却不管不顾一味地挥舞大铁棍围着种田下,一通狂殴,那劲力一棍胜似一棍,绵绵不绝,种田下被劲力围在中央,衣襟被铁棍的劲风带动地瑟瑟乱飞,疲于应付之下,剑法也渐渐有些凌乱起来。了无风看在眼里,悄悄躲在旁边火把的光影之下,探手从背后拉出龙舌弓来,搭箭在弦,只见一道寒光疾出,二猛大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种田下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疾步飞身拧剑直刺二猛脖颈。却听背后一声霹雳般大吼,头顶狂风倾泻而至,吓得种田下赶紧收剑飘身,窜出两丈开外才止步回头,只见黄海山正如一座铁塔般挡在手中横槊,挡在二猛身前。他手指着了无风以及种田下等人,骂道:“你们这帮小人,以多欺少,还要暗放冷箭,伤我孩儿,真是卑鄙至极!今日黄某断断不与你们干休!”说罢,催马轮槊直击了无风,了无风单手持弓,面无表情的站在火影里,见黄海山拍马过来,随即取出一只箭来,弓弦响处,一道厉光直扑黄海山面门,黄海山横槊去挡,那只箭竟然“嘭”的一声射进槊身二寸有余,兀自还停在槊上,颤动,蜂鸣。黄海山眉头一皱,料想遇到劲敌,不敢懈怠,不等了无风再射,已经催马到了他的面前,大槊挂风直劈而下,了无风手无寸铁,只得回身躲避的同时,顺手自手下人手中抓过一个火把,斜身举火去烧马匹,马匹惊厥,一声长嘶,腾身而起,惊得黄海山只得身形后仰自马鞍上滚身而下,同时,对着火光腾腾处,一槊刺出,了无风见他下马,手中长槊不好施展,心里也不惧他,贴着他刺来的大槊,探身投火去烧黄海山面门,黄海山退身一步,大槊横摇,又奔了无风腰际,了无风纵身一跃,手中火光呼呼低身去撩黄海山的下盘,黄海山轻哼一声,跨步移身来到了无风侧边,了无风急忙寻迹反手去烧,黄海山并不躲闪,手中大槊搅出一团花径直插入火中去,了无风本欲烧他,谁知槊长火把短,大槊从火团中突然露出,吓得了无风就如刚刚躲避二猛的回头棍一样,急忙撒手扔出火把,自己身体后仰,倒在地上。黄海山扒开火把,催动大槊直戳了无风,大槊将至之时,听见有人闷声道:“黄寨主,请少待,某来会你!”
一言既出,身形已至,一阵缓风推来,正与大槊碰在一处,一声闷响,黄海山只觉大槊突被一股奔涌浩淼的巨力一下包裹住,他膀臂也不由得发力,黄海山身高九尺开外,天生神力,又兼习一身的外家功夫,力能伏虎,降龙,双臂交加何止千钧,然而被那一股无形之气阻隔,他如何用强,那大槊却只能停在原处,无法刺出寸许。黄海山这一惊非同小可,眼见铜头铁身的大槊被双方之力怼的已经弯曲变形,而了无风也已经逃窜而出,再较劲下去,自己必然会被对方真气所伤,黄海山有意撤回大槊,心念所至,双臂劲力略略松懈,顿时感觉一股无比浑厚的力道蜂拥而来,黄海山身子就如大海中的一叶小舟般,差一点被这汹涌的气浪击打的粉身碎骨,吓得他急忙收敛心神,提一口丹田之气奋全力用大槊抵住那咆哮澎湃的源源内力,那汹涌的内力一波高似一波的推来,没有一刻的停歇,似乎是连绵不绝,而黄海山身体渐渐不支,心跳也随着那汹涌而来的一波波内力,不断加速,“砰砰”的剧烈跳动声自己清晰可闻,口内发咸,头脑发涨,黄海山明白再硬抗下去,自己不死也重伤,他生死时刻,扫眼看见身后不远正横着一块巨石,上书四个大字“驱虎山庄”,他心内有了主意,大槊上的力道并不敢减弱,而是脚下缓慢后移,而对方那股内力也随着他的身形缓缓前推,丝毫不减。虽然黄海山距离巨石不过几尺,等他移到石头旁边,却已经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此时正有一波大力摧枯拉朽而至,黄海山自知不敌,身形急往旁边一撤,大槊槊头引着那股内力正拍击在大石之上,只听得“轰隆隆”声响不断,众人望去,那一块重何止万斤的巨石已经被击得碎裂开来,粉尘扬起,碎屑乱飞。众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黄海山虽然撤到了一边,但身体消耗巨大,一时失机,堪堪摔倒,身后的家丁急忙扶住,这才勉强站稳,待他抬头看到此景,也不免心寒彻骨。大敌当前,却不容他退却,只得强压心神,推开搀扶自己的家丁瞅着来人道:“你,你是什么人?”那人一抖大袖,笑道:“江湖传说黄寨主力可降龙伏虎,某并不相信,故而今日一试,果然非同凡响!煞摩柯钦佩之至!”黄海山听罢,暗暗吃惊,冷冷道:“御龙卫第一金卫煞摩柯,九龙催心掌掌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白莲会素来与朝廷为敌,今日你却来帮他们,真是稀奇,难道白莲会已经投靠了朝廷不成吗?”煞摩柯沉声道:“黄寨主有所不知,白莲会原总舵主姬飞雪与朝廷为敌,已经被剿灭,现在由了无风出任总舵主,他不仅忠于朝廷,还是某的朋友,他的事情,某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人言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我等重兵至此,不抓住肃羽与陆蕴儿二人,不找到宝莲御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依某之见,黄寨主不如即刻交出他们,我们罢去刀兵,做个朋友,岂不是好吗?”黄海山眼中掠过一丝阴冷的神色,正要说话,突然有一个包着头巾,手持长矛满身血迹斑斑的人分开人群来到黄海山身边,气喘吁吁低声道:“报告总寨主,鸡鸣山的一千多兄弟在赶来的半路上被漫山遍野的官兵包围,我们奋力冲杀了多次都无法突围!寨主无奈只得让我独自突围前来报信,望总寨主早做打算!”黄海山听罢,身形不由晃了几晃,才低头对他说道:“事已至此,你就再辛苦一趟,赶回去告诉你们寨主,让他速速撤回山寨,坚守不出,我这边自有办法,不用他担心!你快回去吧!”那人答应一声,又扒开众庄丁,消失在人潮之中。他们交谈的声音虽小,煞摩柯却听得真切,随道:“黄寨主如今你救兵难至,凭你这区区百人与我们为敌,实属螳臂挡车,你还是交出那二人,某自会确保你的安全无忧,如若仍固执己见,负隅顽抗,恐毁庄灭门之祸就在今日了!”黄海山咬了咬牙关,也不答话,回头向一名家丁低声吩咐几句,那名家丁答应一声,转身回院。这边,一贯道种田下才缓过神来,几步到了黄海山面前道:“黄海山,你若听从煞摩柯大人的规劝,就赶紧交人,你若不答应,也给个准信,如此磨磨唧唧,岂不有失你的身份!”黄海山淡淡一笑道:“种掌门你有所不知,这鸡鸣峡并非黄某一人说了算,若让我放人还需要与我手下几个心腹商量,商量!”种田下伸长脖子往黄海山身后去看,光线昏暗,却看不清楚,才又道:“你的心腹?他们在哪儿呢?你快让他们赶紧出来,当面说清最好!”黄海山笑道:“种道长不必着急,我这几个心腹性子比你急躁得多,你一见它便知!”刚刚说罢,耳听背后有声音隐隐传来,他随即示意身后众人两边散开,自中间留出一条宽阔大道来,自己也闪在一旁,冲着种田下依然笑道:“种道长,它们来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就和它们说吧,黄某无有不从!呵呵”种田下看见黄海山让出一条大道直通院内,心中大喜,回看一眼了无风,二人微微示意,二人双双一举手中兵刃,冲着众手下大吼一声道:“兄弟们,大门已开,你们随我冲进去呀!”话音刚落,二人便顺着敞开的道路往里冲去。此时,驱虎山庄的众人却个个都立在道路两边,只是看着他们往里冲,并不阻拦。了无风与种田下毫不迟疑大步来到门口,正要进入,耳边突然响起几声呼啸是地动山摇,一股刺鼻腥风扑面而至。众人定睛一望,只见四匹花斑猛虎正齐刷刷往门口奔来。了无风看见不由大叫一声,转身就走,种田下却双腿乱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哆哆嗦嗦连呼救命,了无风看到,没奈何,只得急转身一把将他手臂抓住,顺着地拖拽而出,他们手下的众人只当捡了个便宜,却都正闹哄哄往里冲,了无风拽着种田下冲出几步,又被身后涌来的众人给拥挤回来,眼见老虎已经扑到,了无风无法,横下心来,探手抓住身边的手下,一个个向大门里投去,听着身后那一声声虎啸与手下的惨叫之声,了无风依然面无表情,只管依然不断的抓起前边挡住自己去路的手下往身后扔。好不容易才逃出大门,低头看时,种田下已经如一团烂泥一样,吓得昏死过去。了无风无心照顾他,只把他甩到一边,吩咐一贯道的几个弟子看护他,再回头时,但见四只猛虎已经蜂拥而出,在人群中乱窜撕咬,众人乱作一团,哭喊声此起彼伏,互相践踏,死伤无数。了无风张弓搭箭一条亮线激射而出。正中一只虎的肩头,那只虎浑身一抖,即刻调转回头望着了无风的方向,嘶吼一声,纵身一跃,已经到了了无风的面前,了无风被骇得魂飞天外,再想射箭已经不及,情急之下又故技重演,伸手抓过一个手下往老虎扔去,老虎一口便叼住那人的脖子,“咔嚓”一口,便扔在一边,眨眼又到了了无风跟前,了无风只得连连抓住身后之人往老虎方向投送,待扔出十几个人之后,他附近的众手下都慌的躲出老远去,了无风连连几下抓不到人,惊慌失措间,老虎已经凌空扑至,了无风转身要跑,脚下正绊在一个尸体上面,“当啷啷”扔了龙舌弓,一个嘴啃泥扑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