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薇薇安的帮助,打倒这些村民不费吹灰之力,但现在不是展示实力的时候,打斗会引来更多的村民,也会彻底失去这些人的信任。
江北转着念头,摆手示意薇薇安后退,自己也缓缓后退,同时透过眼中的白光,观察着不断逼近的村民。
和安德利特一样,这些人体内蕴含着暗红色的阴影,在身体产生异变的部位浓度比较高,已经固化下来,没变异的部位也有游离的阴影,较稀薄,但显然会持续造成影响。
而且生活在这么肮脏的环境下,每个人体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黑色的阴影,那是病菌,代表了病痛。
“我能证明自己值得信赖,”江北边退边说,“我可以阻止诅咒在你们身体里扩散,还能帮你们治病,只要你们愿意。”
“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点,”中年人摇了摇头,带着村民继续往前走,“安德利特先生都做不到,你更做不到。”
“安德利特不是牧师,但我是,”江北还是不想动手,“只要你们尝试一下,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中年人和村民还是没停下,逼得江北和薇薇安不停倒退。
“你不是准备就这么回去吧?”薇薇安看了眼江北,又转头去看那些村民。
真费劲,江北叹了口气,在心中默念咒语,一个亮闪闪的光盾出现在身上,突然停止倒退,冲上去一把揪住中年人的脖子,又退了回来,把他举到半空。
受狼人诅咒的影响,中年人的力量比普通人大很多,两只狼爪狠狠挠向江北,但连真言术盾也没突破,那只抓着他脖子的手也像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
江北手上加力,中年人呼吸受阻,萎顿下来,他似乎是个重要人物,村民们都停了下来。
“我是来提供帮助的,没有恶意。”江北说完,开始低声念诵驱散祷言,同时把中年人体内残余的狼人诅咒和病菌全抽离了出去。
两种能量同时进入那副骨架,对比有些明显,诅咒和安德利特体内的一样顽固,需要点时间才能转化成浓郁的能量,病菌的能量很稀薄,几乎没感觉。
很快,中年人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狼人诅咒的力量非常蛮横,在身体里扩散时,就像长着尖牙的虫子一样在血肉内钻动,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精神压力,夜晚尤甚。可现在这种痛苦正在快速减轻,一同减轻的还有一些小病痛。
须臾,中年人体内的病菌和游离的诅咒全被江北抽走了,但那些已经引发身体异变的诅咒依然如磬石一样牢固,无论江北怎么加强意念都纹丝不动,他只好把中年人放下了,“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那些村民看到中年人被松开,举着木棍要涌上来,中年人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们,他看了一阵江北,介绍了自己,“波利特石牙,暂时担任焚木村落的村长。”
又扫了眼江北身上的祭司袍,接着说:“从来没穿成你这样的人愿意帮助我们,他们只是定期把控制不了诅咒的人押送过来,再把死去的村民带走烧掉。”
“显然,我和他们不一样。”江北想着狼孩见到自己后畏惧的神情,语言尽可能简短,这样更容易赢得陌生人的信任。
说完,他向那些村民走过去,开始逐个帮他们吸收体内游离的诅咒和病菌,以彻底打消这些人的顾虑,带他去见安德利特和理论上应该存在的诅咒源。
江北做这些时,薇薇安合拢双手搓了几下,掌心“叮”的一声出现了一块小小的治疗石,她蹲下来,把治疗石像糖果一样托在掌心,对那个畏畏缩缩的狼孩招了招手。
狼孩犹豫着不敢过来,但最终没经受住诱惑,慢慢走到薇薇安身前,飞快地伸出手,把她手中的“糖果”抢走了,然后又跑回了等待救治的母亲身边。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块治疗石,没什么甜味儿,但这是他第一次从外人那里得到礼物,远远看着薇薇安,狼吻向两边咧开,笑了。
薇薇安看到狼孩的模样,也目光温柔地笑起来。
江北留意到了薇薇安的举动和神情,心里在想,这姑娘可能把狼孩当成了童年时的自己。
他们其实是一类人,一个灵魂受创,一个身体畸形,精神上都受到过戕害。
不久,江北抽离了那些村民体内游离的诅咒和病菌,这些人打量着自己,异变的形体已经没办法再恢复,但痛苦减轻了许多,看向江北的眼神不由信任了一些。
“尊贵的牧师,谢谢你,”波利特代表村民表达了谢意,“除了安德利特先生,很少有人愿意帮助我们。”
“不用客气,这是一位牧师应该做的,但我需要立刻见到安德利特将军。”
江北觉得差不多了,刻意把情况往严重里说。
“他体内诅咒的浓度已经远远超过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我不确定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他的身体很有可能会产生大范围的异变,这会毁了他自己,还有耳语海岸的驻军。”
波利特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说完沿着街道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江北和薇薇安跟在了波利特身后,那些村民也跟了过去。
一行人穿过黑暗而曲折的街道,向村落深处走去,不久,来到了一大片空地前,空地站着不少衣衫褴褛的村民,这些人的身体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变异,围成一圈,一丝声音也不发出来。
圈子里的地面上用沟槽刻出一个很大的法阵,法阵的纹路错综复杂,但又具有某种规律性,微微闪着荧光,像是一张巨大的洒了荧光粉的蛛网。
法阵外侧的纹路延伸出去,连接着十来个小些的圈子,每个圈子里都坐着一个村民,法阵正中央也有一个圈子,安德利特就坐在圈子里,闭着眼睛,神情安静。
鸦雀无声的人群,不停闪光的法阵,静坐的村民,还有安德利特,看起来像正在举行某个神秘的仪式。
波列特竖起手指,对江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跟过来的村民也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一丝声响,回到了人群中。
江北不清楚法阵的作用,但猜也能猜出来,安德利特正在借助法阵把村民的诅咒转移到自己体内,再慢慢消化掉。透过眼中的白光,他观察了一下,确认了这点,暗红色的诅咒能量正从静坐的村民身上,沿着法阵的纹路流向安德利特,并在他体内蓄积。
瞬间,江北对这位主将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个阴沉而偏执的人,正在暗中帮助这些被驱逐、被隔离、只能无奈等死的人。
同时他也有些失望,这些村民体内的诅咒确实是种负面能量源,但不是能让他一次性吃饱喝足,并且可以用容器装走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