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右贤王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匈奴人是草原上的雄鹰,对于那些城墙之内的懦夫,向来是予取予夺,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时间过了良久。
这位草原上的右贤王,无力的微微闭上双眼,深深叹息一声。
“如今我们的情况,还能够支撑多久?”
一旁金狼卫的眼神微微一黯。
他想要开口安慰自己的主人,但事实上,已经有人饿到连战马都爬不上去了。
草原上的雄鹰,一旦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骑战,那就宛如被折断了双翼,只能任人宰割。
“撑不了多久了,而且要不是在居胥山,恐怕军中士气,也已经散了。”金狼卫有些郁闷的开口道。
铢娄渠堂闻言,只是微微点头。
这些天来,大秦的军队一直都是围而不攻,而且在夜晚,有在代郡生活多年的士兵,更是唱起匈奴的歌谣。
军心现在也已经快顶不住了。
若是这么拖下去,他们,就是必败。
铢娄渠堂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
为了居胥山,为了匈奴人的信仰。
居胥山不会丢,也不能丢!
若是只能以死捍卫,那又何妨?
即便真的要丢,那也要打出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
至少,是让匈奴后世都能够铭记的一场战争!
想到这里,铢娄渠堂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凌厉决绝之色:“来人,将所有夫长叫过来议事!”
不久之后,一名又一名千夫长掀开门帘走进营帐之中,安静的坐到了两侧。
这时呼邪单于引入的大秦的军制。
以战功升迁!
直至所有的千夫长全都坐定,向来温和的右贤王方才缓缓站起身来:“各位,我们隐忍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吧?”
一句话,整个营帐之内,气氛瞬间就变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在此刻将视线看向铢娄渠堂。
这位右贤王,在他们草原的声望,不亚于呼邪单于。
并非是因为他有多么的骁勇善战,或者是说因为他的王子身份。
而是因为那在匈奴之中首屈一指的睿智!
曾经有人就说过,要是这位右贤王有朝一日能够继位,那么匈奴大军有朝一日突破长城的防线,也是极有可能的!
“我们已经被那群秦人围困在居胥山足足三日!”
“现如今,我们军中情况,我想你们都已经看到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
“破秦,便在今日!”
听到右贤王慷慨激昂的声音,众人都是面露难色。
倒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因为,现在的实力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他们又何尝不想冲出去,杀破秦军?
但是,那支骑兵实在太过古怪,与之前的大秦骑兵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就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他们可是草原之神的后裔,被那些只敢坚守在龟壳之中不出来的秦军围困,这对他们何尝不是一种羞辱?
“可是,我们现如今兵力严重不足,拿什么和外面那三万秦军对抗?”有人开口道。
“诸位请看!”铢娄渠堂拿起桌上的羊皮卷,放在了众人面前。
顿时有人将之拿了起来。
即便他们这些人,并不认识多少字,但是也能依稀辨认出来,这羊皮卷上面,是什么意思。
呼邪单于,已经率三万匈奴狼兵,前来支援!
“哈哈哈!”
营帐内,响起一道道惊喜的笑声。
“好!”一位虎背熊腰,脾气狂暴的千夫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单于带兵支援,我们还有何惧?!”
“是啊!单于肯定是大获全胜,而且已经将我们的铁骑踏进了大秦!”
“太好了!”
……
营帐之内,一下充满了快活的意味。
那些本来面色难看,心情沮丧的千夫长,此刻都是内心澎湃。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有救了!
而且,被秦军已经围困了三天之久,这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憋着一股气。
现在有这个机会,他们自然是满怀让对方血债血偿的心!
铢娄渠堂也没有打扰,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过了好一会,铢娄渠堂方才轻轻压了压,整个营帐内的声音顿时就小了下来。
“现如今,我们被围困这么久,不报此仇,我枉为王!”
“本王,已经定下计策,今晚,秦军酣睡之时,我们即可集结兵力齐冲而出!”
“届时,我们打乱敌人前方的部署,父王接收到消息,便会率领三万狼兵,从后左右三侧发起进攻!”
“到那个时候,那群软弱的大秦军人,必将被我们彻底咬杀!”
铢娄渠堂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
合拢包围,这也是草原上各部落战斗的时候常用的伎俩。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简单的战术,的确是很好用!
到时候,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才有可能彻底将那批秦军彻底歼灭。
“好!”
“我们听王的!”
“我们一定可以将那些秦人全部绞杀!”
现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毕竟就连他们睿智的右贤王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们,难道还能比右贤王想的更长远?
“好了,大家回去都准备一下,我们这次迎战的不是蒙恬那些老将,这新的小将军,实力的确很强,我们还是应该慎重以待。”
“是!”
千夫长们都是纷纷点头。
现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厉兵秣马,届时,必将重挫秦军!
……
是夜。
今夜的居胥山,凉风之中,微微有些躁动的气息。
韩重言以鞭柄轻轻敲打座下骏马的脖子,这匹骏马缓缓地登上山坡,迎风抖了抖雪白的长鬃。
他的目光眺望着眼前的高山,眼神深邃。
每天,他都会在深夜来到这里。
他深知,被困在山中的,不是一群软弱的普通人,而是一群豺狼。
他不相信,这些人会就这样被他们困死在山中。
草原一眼看不到头,天空里狂风翻滚,风中带着细而凄厉的啸声。他握着缰绳的手冰凉,腰间的铁剑敲打在甲胄上,发出单调的撞击声。
蓦地,他座下的骏马隐隐有些不安的撩动着自己的马蹄。
韩重言微微皱眉,翻身下马,俯身贴在草皮之上,细心听着什么。
不过一会儿,韩重言也能感觉到地底出来的震动了,那震动很快数百数千倍地增大,仿佛地震,又仿佛地底有一头巨兽用它的背脊暴躁地拱着地面要破土而出。
韩重言面色一变,翻身上马,向着军营之中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