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姊,还有过嫁作人妇的经历,韦菩提想的自然比两个妹妹要复杂。
她迟疑道:“如何能叨扰殿下?”
“这算不得叨扰,珪娘是本王娘子,你们都是本王家人,本王照顾家人不是理所应当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她听在耳朵里, 总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在李智云看来,自然是理所应当,他可以照顾韦珪一生一世,自然也能照顾韦珪姊妹们一生一世。
很合理。
韦菩提道:“可否容妾身考虑考虑。”
“自然可以。”李智云笑着道:“只要你愿意,本王随时会派人来接你们。”
一直和三姊妹聊到晌午,韦思言也不好意思不开口留饭,他原以为楚王会嫌弃这儿,直接走, 但是没想到李智云却答应留下来吃饭。
这让韦思言夫妻俩顿时忙碌起来, 又是沽酒又是买菜。李智云也知道他们生计不好,便让李珍跟过去付钱。
韦思言家吃饭是共食,未分食,毕竟家里不是显贵人家,没多少资产。
想想,李智云也觉得挺有意思,谁说世家大族子弟,人人都是锦衣玉食?
在韦匡伯死后,他的子女们也只能自谋出路。若没有族中长辈照顾接济,头顶京兆韦氏的名号也没什么用。
食不语, 众人安静吃饭,除却李智云外, 其他人都有些拘谨,毕竟他们还没和外人在一张案几上吃过饭。
韦思言的儿子韦逞吃着吃着就呛了几口,没办法,平常吃的都是三两个菜, 今日李智云过来,李珍怕委屈自家殿下,买了二十多个熟菜回来。
饭吃一半,李智云便对韦思言说道:“今你生计不好,本王若是回去告诉珪娘,她定要言语。本王是这样想的,珪娘平日里在长安也没几个姊妹说话,本王与尔等俱为家人,怎可不照顾一二,思言若是愿意,本王愿将几位妹妹接去长安照顾,你意下如何?”
闻言,韦思言眉头一皱,下意识拒绝道:“殿下,这不合乎礼仪,哪有这般的。”
这不开玩笑么,让姊夫照顾小姨子?
韦尼子眸色一暗,低头划饭。
韦思言妻子却是一百二十个赞同,她忙道:“殿下真乃菩萨心肠,我们愿意。”
韦思齐惊愕一会儿, 旋即看了看韦菩提, 心里好像明白什么, 他做了一番计较,开口道:“让殿下见笑了,是臣没有照顾好家人,殿下放心,明日臣便会亲自接几位妹妹去长安。”
李智云颔首,“也好,有你照顾妹妹们,本王也能放心。日后珪娘回家探望,她也能多几个人说话。若是你日后有什么困难,尽可告诉本王。”
“是。”
见弟弟开口要照顾几个妹妹,韦思言便不再反对。
至于韦菩提姊妹则没有开口,这种事情,做主的自然是家里的兄弟。更何况,她们是去兄弟家生活,又不是被楚王养在宅院里。这么一想,韦菩提也没有反对。
韦尼子却是有点可惜,她可不想寄人篱下。
至于最小的韦檀特则低头吃饭,没怎么说话。
饭还未吃完,有一人上门拜访韦思言。
因护卫等人守在门外,那人也进不来,经盘问,李珍进来向李智云禀报,“那人说自己叫韦善俊,是来拜访思言公的。”
李智云点点头,看向韦思言,“此人看来是你族人,你且自去处理。”
韦思言尴尬的解释道:“善俊是韦氏旁支,现已出家为道,在下与其认识,打扰殿下用膳了。”
“无妨,是本王打扰你们了。”
说完,李智云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韦思言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智云忽然想起来韦善俊是谁,连忙道:“思言。”
“嗯?”韦思言转身,“殿下有何吩咐?”
“本王与你同去。”
韦思言:“???”
虽然不明白楚王为什么会对韦善俊感兴趣,但韦思言也不敢问东问西。
门外。
来人一身道袍,头发散乱,像个野道,其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善俊,你怎么来了?”韦思言问。
韦善俊看了看李智云,问韦思言,“这位是?”
“这位乃是大唐楚王殿下。”韦思言赶忙介绍。
韦善俊脸色一顿,有些错愕,他虽然听过大唐楚王的名头,但是根本没想过韦思言会和楚王认识。
于是,他欠身抱拳,“见过楚王殿下。”
“免礼。”李智云打量他,突然问道:“你身边那条狗呢?”
狗?
韦善俊一楞,旋即下意识道:“它在外面。”
等等,不对啊,楚王怎么会知道我养了一条狗。
李智云当然知道这些,因为韦善俊被民间尊称为‘药王’,根据《太平广记》记载,这人后来还成仙了。他身边有条黑狗叫乌龙,在韦善俊成仙后,黑狗化黑龙,驮着韦善俊飞升仙界。
好吧,成仙应该是瞎扯淡,但是韦善俊懂医术估计没跑。因为民间供奉的药王就有‘三韦’,其中之一就是韦善俊。历史上韦善俊活了百余岁。
“你那条狗叫乌龙?”李智云又问。
韦善俊懵逼的回答:“不是啊,狗哪有名字,我就叫它大黑。”
好嘛,成仙果然是杜撰的。
李智云问道:“你懂医术?”
韦善俊已经麻木,他着实有点奇怪,陌生的楚王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还问东问西的。
不过,他也不敢不回答,只能老实回答道:“家师曾教导过,略懂药材分辨。”
“你老师是?”
“嵩阳观,黄元赜。”
没跑了,这个韦善俊就是历史上和孙思邈合称南北药王的韦善俊。
南北药王的说法,李智云觉得是杜撰,不过韦善俊懂得医术应该不假。
李智云问道:“传闻你曾拜师孙思邈?”
韦善俊连忙摇头,“没有,妙应真人行踪不定,在下岂能得幸拜他为师。”
果然,韦善俊曾拜师孙思邈是假的。
想想也是,孙思邈那老头儿,一天到晚钻深山老林搞科研,估计见过他的人很少。
李智云以往也派人打听过,结果毫无头绪。
没办法,孙思邈太传奇,活了一百多岁,甚至有人认为他活了一百六十多岁,堪称古代版活化石,岂能不让李智云注意。
不过嘛,现在找不到孙思邈,先抓一个韦善俊帮自己养生也不错哦。
李智云问完后,把舞台交给韦思言。
韦善俊这才道明来意,原来韦思言前几日耕作时被毒蛇咬伤,他是来送药的。
听到这里,李智云笃定,这个韦善俊必是药王韦善俊。
随后,李智云观韦善俊为韦思言施救敷药,又问了他几个关于医术的问题,最后拍了拍他肩膀。
“善俊,本王马上要回长安,你随本王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