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在进入冬月之后变得越发寒冷,近一年的大战,让长安城没有萧条,反而变得更加繁荣。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长安更加的安全,不少外地商贾百姓,都想留在长安。而且战争爆发,商业却变得愈来愈繁荣。
在李世民死后, 京兆府尹的位置空缺出来,李渊让李智云暂代此职,管理京兆。由此可见,这段时间李智云有多受到李渊重视。不过重视归重视,该忙的事情同样不少。
京兆不比其他地方, 管理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好在,神策府的文职官员们很给力, 帮了李智云大忙。否则, 让他一个人管理京兆,得把他折磨的心力憔悴。
毕竟,你从城头上扔一块石头下去,砸中十个人,九个是勋贵还有一个是世家。
一辆马车缓缓行在大街上,两旁护卫着数十名将士。
车内,李智云抱着顺娘,和抱着儿子承烈的韦珪说着话。
“不瞒夫君,自家父家母故去之后,妾身和那位舅父已经少有往来,此番修德邀请妾身,着实令妾身讶异。”
“唔,理由也挺站不住脚的。他儿子满月, 却让你我夫妻二人同往一叙。本王记得,我和独孤修德可没什么交情。”李智云笑眯眯的说。
如果真算起来, 他和独孤修德还是有一点点交集的。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奉命南下,征讨汉中巴蜀, 随行的就有独孤修德和独孤怀恩。
后来,王德发的儿子告密,令独孤家损失惨重。
自那之后,他和独孤家基本处在两条平行线上。虽然神策府有一个独孤瑛,但是李智云却一直淡化他的存在。没办法,当时关陇世家支持秦王,谁知道独孤瑛是不是秦王派来的探子。
“呜。”小承烈嗷呜一声去扒韦珪衣襟,看样子是饿了。
韦珪瑶瑶儿子给他喂食。
李智云瞧了两眼,忍不住打趣道:“这小家伙,倒是把他父王的那份也吃了。”
闻言,韦珪粉脸通红,狠狠瞪夫君一眼,嗔道:“夫君,孩子们还在呢!”
开黄腔也不注意场合,真是。
李智云哈哈一笑,转移话题道:“对了娘子,你有几位舅父啊?”
“家母有两位兄长,一位名机,一位名斌。”
李智云沉吟道:“我记得独孤机是领沧州刺史衔,独孤斌在国子监吧。”
由于河北战乱未平,独孤机虽然被李渊任命为沧州刺史,但一直没有去上任。李智云扫平窦建德,击退什钵苾,独孤机前往沧州也快了。
韦珪道:“好像是这样,妾身也不是很清楚。”
“嗯。”李智云点点头,没有再问。
实际上,他很清楚这次去独孤府根本不是为了庆贺独孤修德小儿满月,应该是独孤氏找自己有事。
这种蹩脚的借口理由,岂能瞒得住他。
他还挺好奇独孤氏找他干什么,难不成是准备劝说他支持太子?
这个想法,李智云觉得有可能,毕竟独孤氏和窦氏走的极近。近来窦抗已经丢掉节操,无耻的向太子示好,独孤氏可能也在打类似的主意。
想到这里,李智云忽然兴致缺缺,不想去了。
当初刚刚听说韦珪和独孤修德是表亲关系的时候,李智云着实是没想到。后来想着想着就明白了,京兆韦氏也是关陇一份子,关陇内部互相联姻也是很正常。
世家大族就是这样,冷不丁的就有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何要用‘错综复杂’‘盘根结错’等词汇来形容世家了。
同时,他也更明白,为何隋唐两代帝王视世家为洪水猛兽。单是关陇一系,便能牵扯极广,何况是传承近千年的山东世家呢。
想到这里,李智云苦笑一声。他以为自己身边的人底细都摸清楚了,没想到还是有出乎预料的事情。
其实李智云没想到很正常,因为后世人也很少知道韦珪竟会是独孤氏的外甥女。只能说,除非是仔细研究隋唐世家的,否则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韦圆成会是独孤藏女婿。
毕竟,后世的网络浏览器可不会专门把韦珪和独孤氏的关系标注出来。
“夫君,你怎么了?”韦珪瞧着自家夫君兴致不高,以为他不想过去,便抱歉道:“若是夫君不愿去,下次再有此事,妾身便直接回绝他们。”
“这倒不必。”李智云握住她的手,说道:“血浓于水,既有舅父在世,自当要走动。”
“谢夫君体谅。”韦珪微微感动。她虽不问府外事,但也知道自家夫君和独孤氏走的不近,甚至还有点疏远。
小承烈吃饱了,韦珪整理好衣衫,他们也快到了独孤府。
抵达独孤府,独孤机和独孤修德父子二人同时在外迎接。不提他们心中的小算计,单是楚王如今的身份也让他们不敢怠慢。
下了马车,看见独孤机,李智云这才想起来,独孤机当初在洛阳效忠王世充,等他和二哥打下洛阳后,他才顺势归顺的大唐。
是了,原本历史上独孤机和独孤武都应该都死在了王世充手中才对。
但因为李智云的出现,历史已经改变。
“见过舅父。”李智云和韦珪同时问候。
独孤机忙道:“殿下切勿多礼,都是一家人,不必在乎虚礼。”
“好。”李智云笑着回了句,然后又和独孤修德打了招呼。
几年不见,独孤修德比之前要稳重很多,没有用鼻孔看人的习惯了。
“给舅祖磕头,给表舅磕头。”小顺娘乖乖行礼。
“哎,好孩子,快起来。”独孤机扶起小顺娘。
韦珪逗弄儿子,“快喊舅祖。”
小承烈睁着乌黑大眼,好奇的看着陌生人。
独孤机目光落在承烈脸上,笑着道:“这就是烈儿吧,是个棒小子。”
众人寒暄片刻,韦珪带着孩子,跟随独孤氏女眷去了内院,李智云则在独孤机带领下去了书房。
独孤修德没跟过来,他还得招呼客人。
书房内,独孤机和李智云说着话。
“而今窦建德覆灭,舅父也能动身前往沧州上任了。”李智云笑着说。
独孤机道:“前隋那会儿,我便曾在河北为官,这次回去倒也是重归故地。”
李智云呵呵一笑,“河北大战方休,又因窦建德引突厥人南下,整个河北满目疮痍,舅父去了河北,任重而道远啊。”
独孤机道:“身为唐臣,这都是我该做的。陛下厚爱,身为臣子自当报效。”
“大唐能有舅父,实乃幸事。”李智云尬吹道。
好尴尬,独孤机不说正事,李智云也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毕竟他们之前毫无交集,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