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集合点名,指导员道,“欢迎各位新战友来到我们连队,本来是应该夹道欢迎的,但是中途发生了意外,郑海同志牺牲了,相信大家多少有些感悟了,我们每个人的军旅路还有很长,郑海同志尽了军人的本分,在祖国人民需要的时候冲了上去……新同志们你们的军旅生涯将从炮连开始。”脑海突然涌现出卫生队门口和老贾谈的那半句诗,沙场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我似乎有点理解了后半句的意思。
指导员镇定的把话说完,眼圈却红了,我看着他觉得,人在其位,却不能当众落泪,军心需要抚慰,士气需要重振,连队还要靠他支撑,见此情状,我心里竟挺不是滋味。
班副牺牲后的两天,我们每个参与救援的都被集体嘉奖,鲜红的奖章分外刺眼,班副的父亲来到连队的时候,表现的也异常冷静,说儿子是好样的,带走了班副的骨灰和几件遗物说是给老伴一个念想,部队捐的些钱愣是不肯接下,就这样走了,看着老人家的背影都是沉默,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内心会有罪恶感。
排长忙着去上级汇报情况,我稀里糊涂被分到五班,进屋后发现项征也在。只是此人少言寡语,新兵连接触的倒也不多,是属于踏实肯干的,班长是个十一年士官,不知道名字,也没敢多问,估计是对新兵见怪不怪了,对我们俩一应充耳不闻,把持朝政的是一位副班长罗强,连队忙着处理班副后事,平日里也不敢太闹腾,回到班排更是要少言慎行,以免扰了班长们的心情。
班长愈是这样,我们反倒衍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像是对老者。十一年的青春时光,的确应该受到敬仰。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上等兵庞甲,他说道,“五班欢迎你们的加入,但是作为五班的新兵,一定要敢冲锋,能吃苦,打头阵。如果你们打算在五班混日子,那么就来错地方了。“堂堂五班,人丁稀薄啊,竟然沦落到喽啰专权。
不过训练起来却丝毫不带含糊,从上到下都不知道在跟谁较着劲,训练量与日俱增,后来为了区别对待,连里面将身体素质好的分开练,再后来俯卧撑后来开始一百一百的往上加,支完之后感觉手臂都基本上已经和身体分家了。我倒不是怕累,只是大家都卯着一股劲,我们虽深知此缘故,可是也不便多言,只有跟着做。
不出几天就有新兵体力支撑不住,竟然出现尿血,指导员及时叫停,魔鬼训练这才停下,这些日子训练的着实厉害,我们几个同年兵也只有在洗碗时间才能打个照面,相视也只是无声一笑。王骁因为上次的事,我俩关系已经大不如从前,排里老霍迷迷蹬蹬老是差人半拍,项征又是个闷葫芦,着实在排里已没有了交集,大概我臭名昭著庞甲无论做什么也有意向着项征,这更加让我感到憋屈拘束。
不过也罢,无非就是多干一些粗使的活,为了远离一些莫须有的风波,我再也没有跟别人在言语上起冲突,如今夹着尾巴做人,也是没有谁了。
乍离了新兵连的沉闷压抑,一切都过得越来越井井有条,夜里空气凛冽的异常,连队给新兵们每人配发了毛毯以示“皇恩浩荡”。可是早上起来又是叠被子又是叠毛毯的又更加让人劳心费神,有时候为了打饭,基本上都是早饭过后偷偷溜进厕所抹一把脸,山水刺骨,一下子直冲首脑,就让人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是身处梦境彼岸,而是真实的活着,他们说,只有当过兵你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说这句话的人一语中的,让人叹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