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离远远听见一阵天籁般的金铃碰击的声音便知是师傅的座驾来了,连忙嘱秋月站好了恭迎。
花离、秋月和扶桑皆立于道旁,弯腰拱手恭迎极乐天宗主罗婆那。
云雾缭绕之间,传来了极为轻微的车轮辚辚之声。
罗婆那仪容优雅、神态清冷地端坐与一驾两座鹤鸾驾上。
这驾车造型极度轻盈,似随时可乘风而起,御风而行。
昂首走在车前的是四只一身白羽的仙鹤,四条细细的金链将四只仙鹤系于车与之上。
鹤鸾驾的车与是由千年玳冒制成,轻薄微透的棕色板壁上生着天然的黑白色纹路,颇为高雅美丽。
车与上的一圆形华盖是用雪白的鸾鸟之羽密密层层织成。
华盖的边缘缀着精细凋镂的金铃铛,随着金色车轮的滚动发出悦耳的“叮叮当当”之声。
罗婆那穿着一身雪白飘逸的长袍端坐于鹤鸾驾之上,纯白的长发随风飘扬,一张琉璃般几乎透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从头到脚散发着耀眼的银色光芒,让人无法逼视。
鹤鸾驾右首的白鹤,伸长脖颈,朝天发出一声清唳,停在了极乐阙门前。
花离、秋月和扶桑齐齐朗声到:“恭迎,宗主!”
罗婆那坐在车上,对着扶桑拱了拱手道:“扶桑护法,我们可以出发了。”
扶桑深深施了一礼道:“扶桑,得令。”
罗婆那手一伸道:“请护法前面引路。”
扶桑直起身来,冲着媱打了个呼哨。
媱振翅飞起,冲出了极乐阙门。
在冲出阙门的一瞬间,媱的身体便陡然变大。
身长足有一丈,展开的翅膀亦有两米宽。
媱兴奋地在云海中左右冲刺,上下盘旋。
扶桑回头深深看了秋月一眼,脚下一蹬,纵身跃上了媱的背上,跨骑了在它的身上。
罗婆那又转头看向道旁的花离,对着他招了招手道:“花离,上车。”
秋月十分紧张的看了眼花离,伸手扯了扯他的袍袖,眉头紧紧皱起。
花离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低声道:“秋月,莫慌,师兄在呢。你看乎已经在阙门台阶下候着了,待鹤鸾驾驶出个三五丈你便乘云跟上来。”
秋月仍是有些慌乱,强行压制住狂乱跳动的心脏,看着花离推开自己的手,一步步走向鹤鸾驾。
花离坐在车与前的驾驶座上,将金色缰绳握在手中,看了秋月一眼,勐地一甩缰绳。
四只仙鹤鸣叫一身,展开翅膀冲天而起,拖着鹤鸾驾穿过极乐阙门,向着茫茫云海而去。
秋月见状也快步穿过极乐阙门,手上捏诀,口中念咒,跳上了白云“乎”的后背。
秋月双脚刚刚在乎的后背站稳,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丝线之上传来,拖拽着乎不由自主地向前滑行。
秋月抬头向着鹤鸾驾看去,只见花离身子端坐于鹤鸾驾之上,一脸严肃地握着缰绳,眼睛却不时地向着后方云头上的秋月瞟去。
秋月手腕上感觉到来自于花离的牵扯力,心里便觉得安稳不少,便练练放松了全身绷紧的肌肉,左顾右盼看起了风景来。
秋月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只见四周皆是层云堆叠,雾气缭绕,极乐天的地界还没过,也看不见人间的江山河海。
秋月只得抬头向着前方看去。
眼睛仍是不受控地被十几丈开外的扶桑吸引。
扶桑双臂搂着媱的脖颈,一双长腿跨在它的后背上,俯身贴在媱的后背上,嬉笑着,似乎在逗弄着它。
几缕灿烂的阳光穿过层云,洒在扶桑的身上。
扶桑英气勃勃的脸霎时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变得无比鲜活起来。
他似乎感受到了秋月痴痴的目光,坐直身子,回头看向云头上的秋月,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笑了。
他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亮光一闪,如一只细小的银箭射中了秋月的心脏。
秋月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颤了颤。
扶桑伸手轻轻摸了摸媱的后颈,媱放慢了飞行速度,与鹤鸾驾并肩而行。
花离转头看了眼扶桑问到:“扶桑兄,多久能到昆仑山?”
扶桑低头看了看,已经出了极乐天的疆界,脚下隐隠有山脉起伏,河流蜿蜒的影子。
“不远了,大约三……五个时辰便能到。”扶桑答道。
秋月一听还有三、五个时辰,眉头一皱,心下不敢怠慢,念了口诀命白云“乎”跟紧鹤鸾驾。
扶桑一看秋月拘谨地站在乎的背上,一副紧张又疲惫无奈的样子,便摇头一笑,从腰间取出白玉笛子,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如流泉般活波跳跃的音符从他唇下飞了出来。
秋月缓缓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听着这乐曲。
眼前出现了一尾欢乐的鱼。
那鱼儿用鱼尾搅动春夜溪水的涟漪,吐出细细的水泡,绕过挺立在水中的碧绿荷茎,摇头晃脑地向着天边皎洁的圆月游去。
秋月不禁睁开眼睛,看着扶桑问道:“这首曲子,怎地如此耳生,是何曲名?”
扶桑“嘻、嘻”一笑道:“这曲子是我即兴创作的,叫做《春花秋月》,哈哈!”
秋月不知怎地,在曲名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竟然一阵心跳耳热。
花离也十分不悦地斜眼瞪了扶桑一眼,无声地都囔了一句:“轻浮!”
秋月叹了口气,低头又向身下看去。
“哎呀…”秋月指着身子下地面一大片蓝汪汪的水域叫到:“好大的一片海,真美。”
“这是东海!”扶桑探头看了一下那片海道:“过了东海,昆仑山便不远了。这次桃花宴,我们主上还邀了东海龙王和龙太子,二公主。”
花离听得桃花宴上能见到诸多神仙,各路高人,不由地有些欣喜雀跃,脸上有了些许笑容。
而罗婆那坐在鹤鸾驾内,凝神注视着脚下云层下的山川河流,面上无悲无喜。
云头上的秋月,一想起昆仑山上祥云缭绕,衣香鬓影、众仙云集的样子,并不觉得快乐,反而紧紧抱住双臂打了个寒战。
毕竟自己只是个法术微末的低阶小仙,真不知该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中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