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师傅站在车门口远远看见李恪牵着邢秋月的手走了过来,连忙整整身上的制服,走到后车门,弯下腰恭恭敬敬拉开车门。
李恪伸手将邢秋月推上车,自己一迈腿坐在了邢秋月身边。
姜师傅转身上车,一打方向盘将车开出了椿树街。
李恪伸手握住邢秋月的手,将嘴凑到邢秋月耳边低声道:“秋月啊!想死我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能和你单独相处了!”
邢秋月霎时红了脸,低下头,偷觑了一眼司机位上的姜师傅。
他轻轻摇了摇李恪的手。
“你都不想我吗?今儿,我接你出去。你开心吗?”李恪笑着贴在邢秋月耳边说道。
“想啊!”邢秋月满脸羞色地低下头,半晌才嗫嚅到:“哥……我……感觉像是在做梦!”
李恪将邢秋月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转头看向他说:“秋月,我给你付了赎身钱之后,也没什么积蓄了。买不起宅院,就只在南阳路的一座公寓楼里,给你租了一个公寓。你可不要嫌弃啊。”
邢秋月瞬间急的面颊通红,结结巴巴道:“哥……秋月不是不知感恩,贪得无厌的人。只要是哥安排的住处,哪里都好,秋月,没什么可抱怨的。”
李恪使劲捏了捏邢秋月的手,咧着嘴笑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邢秋月看着眼前灿烂如三月艳阳的李恪,真的有种恍若置身梦中的感觉,这巨大的幸福感,是他从未敢奢望过的,以至于他不得不反复问自己:“这都是真的吗?不会是一场梦吗?”
“即使是梦,我也不想醒。”邢秋月心里自言自语道。
两年过去了,他和李恪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邢秋月的脸褪去了稚气,轮廓更加清晰深邃,身量也高了,骨架子也有了男人的样子,挺拔修长,更加引人注目。
而李恪这两年的变化更大,他一直泡在码头上,应付着商会,船员,货运客户。
李家码头吞吐量全市最高,黑白两道和军方都要走这条水路。
李恪周旋在这些人之间,早就练就了一身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明里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
他经历过的风风雨雨都将他锤炼的更加强壮,凶狠。
二十一岁的李恪,脸上轮廓立体硬朗,眼睫也更加浓密,遮掩着他狠厉的目光。
而长年跑水路和船员、土匪、兵痞混在一起的经历让他身材更加健壮。
他肩背浑厚,一双麒麟臂,能轻轻易易将邢秋月抱着举起。
但是,不管他怎么变,在邢秋月眼里,他永远都是当年那个神仙一般的哥哥。
不一会儿姜师傅便将二人送到了南阳路一座英式公寓楼前。
李恪伸手扶着邢秋月下了车,刚踏进大楼门厅,便有西装革履,金发碧眼的英国管家迎上来,弯腰鞠躬道了声:“wel***e.”
李恪带着邢秋月上了三楼,丛裤兜里掏出几把黄铜钥匙,递给了邢秋月含笑道:“这以后便是你的了!”
邢秋月略一思忖,伸手接过钥匙,从钥匙串上卸下一把钥匙放进李恪手心里:“这房子是你的,若是没你,我一日也住不下去。”
李恪伸手捏了一把的脸。
邢秋月打开了门,只见这是一套带卫生间带厨房的两居室公寓房。
复古的英式装修,肉粉色印深红玫瑰的墙纸,清一色的深红色橡木家具,郑重而优雅,脚下是软绵绵的浅棕色地毯。
邢秋月环顾四周一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宝贝弟弟……”李恪伸手搂住邢秋月的腰,凑在他耳边问到:“为兄安排的这金屋,你可满意?”
邢秋月抿嘴一笑,并不言语,转过头在李恪脸颊上轻轻一啄。
“嘘……”屋内忽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邢秋月勐不防一惊,以为屋内还有旁人,连忙抬眼望去。
原来是客厅中央的橡木圆桌上放着一只鸟笼。
鸟笼里一只八哥,正偏着脑袋看着二人。
“哥?”邢秋月一脸喜悦地回头看着李恪。
“快去看看,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李恪推了推邢秋月。
邢秋月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俯身在鸟笼前,伸手去逗弄这只八哥。
这八哥瞪着一双黑豆般的眼睛看着邢秋月,张开了嘴:“秋月,美人儿!来!亲一下!”
邢秋月惊呆了,这八哥模彷李恪的声音惟妙惟肖,分毫不差。
邢秋月转头看向李恪,李恪挠挠头道:“这几日,我在家无聊,就教它说话。这小东西唐诗宋词一首也学不会,偏这风骚话学的挺快。”
“宠物像主人,还不是你风骚,它随你。”邢秋月嘴一撅,说道。
“也好!”李恪走上前来,从身后拦腰抱住邢秋月,将下巴放在他肩上道:“赶明儿,我若是不在了,就让它代替我对你说情话吧。”
邢秋月伸手逗着八哥,心里觉得李恪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别扭,忙道:“不要!我只要听你说。”
李恪“哈、哈”大笑,问到:“秋月,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可满意?”
邢秋月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叹口气道:“哥,真是难为你了。”
李恪将手举到邢秋月面前道:“给我吧!”
“什么?”邢秋月一怔。
“卖身契啊!”李恪一扬眉毛道。
邢秋月心领神会,转身去开放在客玄关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黑漆嵌贝首饰匣,从里面拿出了叠起来的卖身契。
李恪伸手接过那纸页发黄了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打开。
上面聊聊几行楷书字,李恪大致看了一眼,眼睛盯着纸页下角的两个红印,脸上漾出了笑容。
“秋月,这个小手指印是你的吧?”李恪问道。
“嗯?”邢秋月满脸疑惑地探头看了过来。
一看那红色的小指印,他笑了:“是啊,是我的。”
那是九岁的小邢秋月的手指印。
“哎,”李恪叹了口气道:“我这么神仙一般的弟弟,居然只卖了十个大洋。”
“而现在却让你花了两万大洋。”邢秋月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恪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