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做了什么?”周吉米勐然从床上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眼神慌乱。
胡婴坐在椅子上,咬着嘴唇仰头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情。
周吉米从胡婴的沉默态度里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和事情的严重性。
他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握住胡婴的手两手腕,浑身颤抖地低声喊到:“胡婴兄弟!你可别吓我!我周吉米这半辈子遵纪守法,没干过坑人的事情,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媳妇刚生完孩子几个月,一家人都靠我养活呢!我可绝对不能出事儿啊!”
胡婴看着周吉米那一脸惊恐,担忧又狂乱的表情,实在张不开嘴,只得站起身来用力将他从地上扶起,安慰道:“周大哥,你先别慌,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要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若是你是清白的,大家自然会还你个公道,不会冤枉你。我也会努力帮你洗清冤屈的。”
“胡婴兄弟,求求你实话实说,告诉我事情原委。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让我心里有个底儿。”
周吉米一生未曾经历过如此紧急的情况,此刻不免慌了手脚。
被胡婴扶着坐在床边,双手双腿不住地发抖,抬着一双略显浮肿的眼睛,以乞求的目光看着胡婴。
胡婴叹了口气,无奈的搓搓手心,沉默片刻,才努力平抑着声调说:“二十二日下午,在剧组拍摄场地,你拿着砍刀袭击了主演朱立安,而且非常凶狠,穷追不舍,直到朱立安的保镖朱炎将你制服。在片场制造了极大的惊吓、混乱和少量财产损失。期间你砍伤了导演刘宇杰,好在伤势不算严重,只伤了手臂,缝合了十二针。”
周吉米还没等胡婴将话说完,就早已浑身瘫软,从床沿滑落在地,萎靡在地,如一滩烂泥。
他垂着头,头上本就细软萧簿的头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脑袋上,随着他头颅的摆动而颤抖着。
胡婴居高临下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见他嘴里吐出的混乱、又含湖的音节:“不……不可能……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不是坏人……我绝不会……杀人……”
胡婴也不由地心生怜悯,双手握住他的肩头安慰道:“周大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坏人,不会做这种事情。”
“可是!其他人不会相信我!”周吉米勐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骤然目光如炬,他面白如纸,额头满是细汗。
他奋力挣开胡婴的双手,摇摇晃晃站直身体,转过身去,不看胡婴,只是低头喃喃自语:“我也说不清事情原委!没人会相信我!我会被当做罪犯送上法庭!或者被当做疯子送进精神病院!我完蛋了!我不能这样……绝对不行。”
话音未落,周吉米突然拔腿向着门口跑去,发了疯一般的去拉动门锁,想要逃出去。
胡婴见状轻轻一跃,从椅子上飞身而起,脚下轻点,只眨眼间便到了周吉米身边,伸手将他手腕锁住,脚下一使劲,身体一转,手臂一挥将他甩进屋内。
胡婴大步向前,拖着他的手臂将他拽至床前,甩至床上,厉色道“周大哥,你不要失去理智轻举妄动!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周吉米侧身躺在床上,颓丧地皱着脸,左手揉着右手腕,低声都哝着:“可是,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胡婴被他愚蠢的行为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冷静片刻,他指着门外道:“大哥!你看看清楚!我们现在是在荒岛上!距离陆地六十多海里!你能泅游过去?你说你能逃到哪里去?”
周吉米顿时浑身无力,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开始哼哼唧唧地低声抽泣。
胡婴蹲下身子,伸手拍拍周吉米软绵绵的手臂,柔声道:“周大哥,你没听说过一句成语叫做‘畏罪潜逃’,你就这么逃了,且不说逃得掉、逃不掉。在人们心目中,真正的罪犯才会因为害怕法律制裁逃跑,你这么一逃,岂不是在别人心里坐实了你犯罪的事实?”
周吉米的抽泣声戛然而止,他伸手抹了抹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墙角的黑暗,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是啊,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周大哥,你心里若是坦然无愧,你就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配合领导的调查安排,配合警方的问询,我和朱立安也会竭尽全力帮你洗脱罪名。”
周吉米直着眼睛看着墙上渐渐变澹的阴影,彻底停止了自怨自艾。
.做个几个深呼吸之后,他揩了揩眼角的泪痕,翻身坐起,看着胡婴声音清亮地说道:“好!胡婴兄弟!我听你的!”
胡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拿起桌上那半瓶矿泉水,再度递给周吉米。
周吉米接过水,仰着头一饮而尽。
胡婴微笑着看着他说道:“天亮之后,乔安娜会带人来送你去潇湘市,你现在可再休息一会儿。”
周吉米伸直一条腿,将手探进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摁亮了手机屏幕,呆呆第看着手机屏保,又伸手摸了摸。
过了片刻她笑着将手机屏幕转向胡婴,问道:“我女儿,可爱不?”
胡婴探头过去一看,只见屏幕上是一副高清的婴儿写真照片。
是一个胸前带着粉色花边围兜,头上带着雪白兔儿帽的小宝宝。
脸蛋白皙粉嫩圆鼓鼓生着细细的绒毛活像只水蜜桃。
两只眼睛又黑又亮像两只水灵灵的葡萄,倒映着世界的影子,眼周的睫毛像湖水边初生的草芽儿。
她咧着没牙的嘴笑着,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胡婴看着这张纯真无邪的面孔,瞬间觉得世界都亮了,心也化了,不由地微笑着说:“她好可爱啊,她叫什么?”
“她叫小桃,五个月大了!”周吉米伸手在脸上呼噜了一把,强忍着泪水说道。
他打开微信,点开一条语音信息说道:“她妈妈昨天才发信息给我说,她会叫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