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婴盘腿坐在方凳上,闭上双眼,调息内敛。
适才脑海里的画面开始如电影中的蒙太奇镜头一样,在眼前无序地飞掠而过。
白色的袍子轻轻飘拂;
沾着白沙的赤裸双足;
黑白照片中金若叶青春闪亮的脸庞;
约翰逊在阳光下拖着长长阴影的眼睫毛;
邢秋月搭在李恪肩膀上的那只手和他仰着的笑脸。
那双隠在白发间的绿色眼睛;
那个人手握着照片,看着,叹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喃喃道:“你很他长的真像啊!”;
一股热流沿着足厥阴肝经一路扶摇直上,直冲眼底,又汇至眉心之间。
胡婴瞬间心里一亮,眼前跳出了一张洁白秀美的脸庞。
胡婴睁开眼睛惊道:“邢秋月!”
那个人说自己像的人是邢秋月。
胡婴似有所悟,又不得要领,继续盘腿闭眼修炼。
南窊岛上并没有鸡,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胡婴听得墙上的闹钟又是“当”的一声响,来了个整点报时。
床上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之声。
胡婴马上意识道是周吉米醒了,便睁开眼睛,迈步下了凳子,走到床前低头看着他。
周吉米身体左右晃动着,似乎在努力调整想要换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他仍然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过了几分钟,他像是感觉到周围气氛的怪异,缓缓睁开双眼。
他茫然的眼睛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屋顶,半天没反应出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好像十分虚弱,甚至连用手肘将自己支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费力的转头头颅,看到了站在身边的胡婴,他更加迷惑了。
他舔舔嘴唇,声音干巴巴地问道:“胡婴……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哪里?”
胡婴低头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转身看见桌子上有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便伸手拿过来,拧开盖递给了周吉米。
大约是平常总是嘻嘻哈哈的胡婴此刻表情过于严肃,让周吉米觉得不安。
他奋力坐了起来,接过矿泉水,往干得要冒烟的嗓子眼里灌了几口,才缓解了心内的焦躁之感。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不是病了?晕了?”周吉米在幽暗的房间里左顾右盼,想弄明白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周吉米……”胡婴清了清嗓子,将椅子往周吉米身边拉了拉,偏着脸儿,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可记得在你失去意识以前,你在做什么?”
周吉米挠了挠凌乱的头发,皱起眉头回想着:“我去了一楼临时库房去拿拖线板。然后弯腰去扯线的时候,手机掉进了沙发下面。”
“然后呢…”胡婴问道。
“我趴在地上手伸到沙发下去捡我的手机,可是够不着。沙发很重,我推不动。”周吉米手托着腮,皱着眉头,努力搜集着脑海里的记忆碎片。
“然后我看见沙发下,就在我手边有个木棍似的东西,我觉得应该可以用。便拿起它去拨我的手机。”周吉米说道这里依然是面色沉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嗯……”胡婴用简洁的语气词鼓励他说下去。
“我用它将我的手机从沙发下拨了出来。”周吉米说道。
“那你还记得它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吗?”胡婴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吉米。
“是……是一把砍刀……”周吉米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结结巴巴地答道。
“然后。你又做了什么?”胡婴继续诱导着周吉米。
“我捡起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又将拖线板捡起来,将线缠在手里,准备上楼送给摄影师傅。”周吉米一副坦然自若地神态,让人坚信他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是真实的。
“接着又发生了什么?”胡婴依然不依不饶地问着。
“然后,我就在这张床上醒来了……”周吉米一脸迷惑不解地巡视着周围环境。
“好嘛,他是完全什么都不记得了,”胡婴扶着额头,心内暗叹到。
“你再努力回忆一下。回忆你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胡婴将身子又往周吉米眼前探了探。
周吉米平素胆小谨慎,做事仔细,非常怕出错惹事。
也在长期的工作经历中,他也养成了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的神态和语气的能力。
胡婴的一再诱导,让他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再努力回忆一下,当时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胡婴仍然未放弃。
周吉米双手抱着头,努力回忆着。当时在那黑暗中,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但是,记忆里只有一片漆黑。
周吉米闭上眼睛,一个阴森寒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子,你掉了东西,回头看看吧!”
然后他回头,看见了那把在幽暗光线里依然闪闪发亮的砍刀。
他走了过去,将那把砍刀捡了起来,然后剩下的事情他就毫不知情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胡婴知道已经问的差不多了。
周吉米的确是被一股神奇力量给左右了,彻底失去了意识。
胡婴叹口气道:“行了。我了解了。”
胡婴知道这是一丝典型的“夺舍杀人事件,”
但是他却无法证实自己的推断,更无力说服乔安娜。
“周吉米……”胡婴忽然正色问到:“你这辈子可曾做过非法乱纪的事情?”
周吉米一愣,连忙摇着双手辩解道:“从没有过!我从小到大虽不是什么杰出的学霸、精英,但也绝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哎……”胡婴深深叹了口气,拍拍周吉米的肩膀对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兄弟,那这几天你会陷入你从未经历过的境地,可能日子会非常难熬!你一定要挺住,坚持到最后一刻,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现在是什么日期?什么时间?”周吉米好像体会到什么似的,开始紧张了起来。
“现在是二十三号,凌晨五点十七分!”胡婴看了看手机答道。
“我的记忆只到二十二号下午四点。”周吉米声音暗哑颤抖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