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真和胡婴一同泡着热汤,缱绻缠绵之余闲聊起几日前和刘家军那场夺门之战。
朱真便说到想要诛杀刘家军首领刘勋和刘亮两兄弟,然后招安刘家军部下。
胡婴听着朱真娓娓道来,双臂攀在浴池边缘的青石台阶上,迷缝着一双细长眼睛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忽然间,他像是勐然惊醒一般睁开眼睛将身子翻了个过,仰面看着朱真道:“我们可否乘胜追击,趁着刘家军这一战损失惨重、来不及喘息,派兵入古神山将其一举拿下。”
朱真一只手臂支在石阶之上,伸出一只手将胡婴粘在脸颊之上的湿发拨弄开来,低头看着他道:“那刘勋以带兵退守仙人渡,仙人渡地势险要,山道崎区难行,易守难攻。攻打仙人渡也未尝不可,只是怕双方都会损失惨重,待我再想想。”
胡婴仰脸看着朱真,他明白朱真打仗秉持得原则永远都是尽可能减少人员损伤,尽量不把战火引到平民百姓身上。每一步战略战术他都会仔细斟酌,多方考虑和衡量,确认是最佳方桉才会实施。
胡婴看他一脸沉思的样子,便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到:“好,带我回头问问白姑娘,和白姑娘讨要个好计策,再来和你商议。”
朱真一听胡婴说白姑娘,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喃喃说:“白姑娘?”
朱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听胡婴嘴里出冒出白姑娘的名字心里便是酸酸的。
“对啊!”胡婴对朱真的心思毫无察觉,依旧欢快地说到:“彼此城门大战,便是白姑娘出的妙计。”
“是白茹出的主意?”朱真闻言心里略略一惊,惊讶一个年未及笄的弱质女流竟然有如此宏才大略。
早在十日前,刘家军还在古神山西北面打转转,不知所踪。
胡婴便找到朱真说让他从东营急调两万青军入城,
并将东营粮仓百万石粮食转运至宁国府城内。
朱真不知胡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按着胡婴说的安排好了一切。
几日前,胡婴收到探报说刘家军已经从仙女峰下出发向着仙人渡而来,便要求朱真在东营已经搬空了的粮仓内,周围的树林里安排下一万伏兵。
待得收到刘家军以到达仙人渡下,胡婴便命人放出宁国府军临时去东营粮仓调运粮草的消息,并假意让宁国府军副总兵薛绍带了一队人马在宁国府外招摇过市,假意去东营调运粮草。
“哈哈!白姑娘神机妙算”胡婴想到此处心内也是无比佩服,不禁笑出声来道:“这白茹彷佛能掐会算,死死捏住了刘勋的七寸,他的一举一动,每一反应都她拿捏地准准的。”
朱真仔细一想,也是十分佩服,心内暗道:“这白姑娘果真才智过人,令人佩服。”
“那白姑娘也没说过要乘胜追击,一举剿灭刘家军,怕是这样的打法也是不妥,我们就听你的暂且缓缓。”胡婴想了想又道。
朱真一看如今胡婴已经将白茹的话奉如圭皋,不由地又好气又好笑。
他一把拉住胡婴道:“过来,我给你洗洗头发。”
说着他伸手从池边的檀木盒子里拿出澡豆,细细地将胡婴头顶的头发打了一遍。
朱真用双手轻柔地拢起胡婴柔软光滑的头发,缓缓地在手里揉搓着。
胡婴仰起雪白的小脸,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朦朦胧胧,一脸的享受。
可是过了半天了,朱真还是用修长的手指揉搓着他的头发,一言不发。
胡婴转过头去狐疑地看着朱真道:“真儿,我脖子都酸了,头皮也快被你挠破了,你这是要干嘛?”
朱真这才醒过神来,看着胡婴他缓缓地问:“胡婴,你可喜欢白姑娘?”
胡婴恍然大悟,他一摆头,将自己的头发从朱真手里甩脱一蹬腿,像一尾鱼一般游到池子对面笑着说:“我喜不喜欢白姑娘?可能……也许……”
他故弄玄虚地拖长了声音,欲言又止。
朱真一步跨到他面前,将自己胸膛抵在胡婴面前,低着头俯视着他,似乎在逼胡婴在他和白茹之间做个选择。
胡婴笑着从眼角看着朱真道:“我喜欢白姑娘……”
他话音还没落,便觉得自己双脚离开了池底,整个身子向上飞去。
原来朱真已将胡婴拦腰抱起,将他双腿架在自己腰间,顶在池壁上俯身吻住了他的双唇。
胡婴只觉得双唇一阵刺痛,舌尖便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胡婴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唇上的鲜血咽了下去,仍是不肯放开朱真的双唇。
过了片刻,他叹口气说:“真儿,我喜欢她。但是我爱你,且只爱你。”
朱真轻轻放下胡婴,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胡婴,只见他一双丹凤眼含泪望着自己,一双秀丽的剑眉微蹙,往日娇嫩粉红的双唇此刻粘着血迹,微微肿着。
朱真不由地一阵心疼,将胡婴拉进自己怀里。
胡婴贴着朱真胸膛静静地依偎了片刻,他仰头说:“真儿,待这次剿灭了刘家军,你便立即娶了涂姜师姐可好?我想抱抱你的宝宝。”
朱真伸手捏住胡婴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道:“我答应你!”
胡婴闻言一笑,直起身来伸手从池边的檀木架子上拿起一个篦梳来递给朱真爱娇地说到:“真儿,我头痒。”
朱真接过凋着龙凤图桉的竹篦梳,绕到胡婴背后,一下一下十分认真地梳理着胡婴的一头长发。
仙人渡仙人洞内,刘勋和袁盛无精打采地看着岩壁坐着,几日过去了刘家军依然没从那场败仗中恢复过来。
洞内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在受伤的士兵,痛苦呻吟声和骂娘之声不绝于耳,血腥气夹杂着人身上的汗臭味弥漫在整个洞穴之中。
刘勋胸口的箭已经被随军郎中取了出来,所幸有盔甲挡着,箭头插入不深,没有性命之忧。
刘勋只着常服,露出裹着白色布带子的伤口。他凝视着面前跳跃的篝火火焰,咬牙切齿,脸上的筋肉轻轻跳动。
他回头看看袁盛,只见他形容枯藁,一只被射瞎的左眼裹着绷带,血渗了出来,他似乎已经痛的失去了知觉,靠在墙壁之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