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圆咬伤的郎中被送回家的当夜就断了气。
一家之主突然撒手人寰,郎中娘子一个弱女子六神无主,伤心的哭了大半天。
还是在邻居的帮助下从王府给的抚恤银子里拿出几两银子在棺木店里买了副薄松木棺材,将郎中草草收了殓。
这夜大半夜,忽然天上一个炸雷惊醒了刚刚哄着一儿一女入睡的郎中娘子。
郎中娘子拉起被头,正打算继续睡觉,忽然听见院子里棺材盖“冬冬”地响。
郎中娘子不由的头皮发麻,身上汗毛尽皆倒竖起来。
她不情不愿地披上棉衣,从炕上坐了起来,爬起来将窗户纸捅出一个小洞,将眼睛贴在上面向院子里窥去。
院子里原本黑洞洞地看不大清楚。
这时候天上突然噼下一道闪电,整个小院被照的雪亮。
院子中间停着的那副尚未钉棺盖的棺材里面发出”砰砰“的响声,忽然间似乎有巨大的力量从里面爆发,顶的棺材盖向外飞去掉落在院门口的地面。
一个人影缓缓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在雪亮的闪电光中,郎中娘子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站起来的人竟然是那已死了几个时辰的郎中。
他直直地站在棺材之中,脸冲着主屋,他那张脸在闪电的亮光中苍白的如一张招魂幡,而他那两只眼睛竟然圆睁着,那两只眼睛不是黑白分明的人眼珠,而是一片惨白向两只死鱼眼。
郎中娘子看见他竟然手脚并用,从棺材里往外爬。
眼前这恐怖的一幕,让郎中娘子瞬间背过气去,直直地倒了下去。
在模模湖湖胸她听到,有沉重僵硬的脚步声和“砰砰”地撞击门的声音。
好在郎中娘子一早因为当家人突然死亡,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心内惧怕,睡觉前仔细闩好了门,还用几张沉重的椅子顶住了,所以那门只是一味被撞的“砰砰”响,并没有被撞开。
云梦乡的院子里,胡婴在八卦九宫图内练着剑,
蓝色的天空上,一只羽毛黑的水光油亮,小脑袋圆圆,黑眼睛圆圆,小嘴红红的小燕子冲过结界向着胡婴俯冲而下。
胡婴看见燕子收起剑,伸出手,小燕子轻轻停在了他的掌心,收起一只腿站在那里。
胡婴熟捻地向燕子收起的腿看去,只见那小燕子腿上系着一个精致的螺钿做的小圆筒。他打开那小筒从里面取出一个纸卷,转身快步走进院子中心的一座茅顶木屋。
这是一座非常宽敞,高立柱、高顶的木屋,坐北朝南,四壁及地板都由杉木制成,屋顶覆盖着香茅草,用千年古藤固定住。整个屋子南面墙和北面墙各开了两扇宽阔的窗子,阳光和风甚至月光都可以自由地在屋内出入。
南面窗圈出一副芳草如茵,繁花似锦的草甸风光。
北面窗外则是绿竹婆娑,枝影横斜的幽静风光。
两扇窗上都挂着白色泛着七彩光泽的交人织纱窗帘,随风轻轻地摇摆。
房内陈设却非常简洁,一面墙高的冷杉木书架,上面堆满了竹简和线装书籍。
一张桌面斑驳粗糙的原木长桌,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套青花瓷茶具,旁边散放这几把竹椅。
在北面窗下是一张宽大的湘妃竹榻,上面摆着一个布蒲团,白眉白须白发白袍的凌尘子正盘腿端坐其上打坐。
胡婴一路奔了进来,看见师傅彷佛已经入定,便捧着纸卷在旁边侧立静候。
凌尘子缓缓睁开眼睛向胡婴伸出右手,胡婴恭恭敬敬地将纸卷双手承给师傅。
两年过去了,胡婴也已长成一个身姿挺拔的美貌少年。
在云梦乡这两年远离尘世的修炼,让他容貌更加超凡脱俗。
他的微黄的头发和眉毛闪烁着阳光一般的光泽,甚至连他脸上细微的绒毛都好似吸收了日月精华般透出澹澹的金色光泽。
他的眼睛依然像两粒落入深潭的星子,只是更加深邃明亮了,那天生的悬胆鼻随着年龄增长多了几分硬朗的线条,那桃花一般的嘴唇也常常紧抿着透出几分坚毅。
胡婴出众的容貌加上他端正的体态和轻盈灵动的步伐显得他更加飘逸如仙。
凌尘子接过纸卷缓缓地打开,看了看便笑了他捋了捋白须笑着对胡婴说:“你师弟要回来了!”
胡婴一听嘴角便控制不住地上弯起来:‘朱真要回来啦?“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雀跃。
凌尘子点点头说到:“朱真这次陪涂姜回交人国省亲,貌似非常成功,涂姜说‘父王,甚为欢喜”哈哈哈哈”
胡婴听到这几句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悻悻地小声滴咕着:“这涂姜,是阴魂不散啊,要一直缠着朱真吗?”
凌尘子看了看胡婴,收起了笑容,对胡婴说到:“情缘天定,随缘聚散不可强求。”
胡婴心里不快,缓缓向师傅行了个礼退出了木屋,自己一个人坐在门外台阶上托着腮发呆。
朱真这次陪着涂姜回云梦泽省亲,一走便是一周,胡婴对他十分惦念,收到他要回来的消息本是十分开心。
但是一转念想想朱真迟早要和涂姜结为夫妻,他心里便是一阵刀搅一般的疼痛,这疼痛让他有点呼吸困难,胡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正哀伤烦闷之时,凌尘子却装扮一新从木屋里走了出来,他对着胡婴一甩拂尘说到:“胡婴,走随我宁国府走一圈。”
胡婴一愣,已经和外界差不多隔绝了两年了,他能想到一切人世间可去的地方,都没想到师傅怎会想去宁国府,那是他和朱真都一力回避的地方,是他俩最不愿意回去的地方。
凌尘子一边下台阶说到:“宁国府出大事了,非是我们出面不得平息,我们修道之人也不能只图自己安逸,人间疾苦该管的还得管啊,何况此事事关朱真。”
胡婴一听宁国府出的事情有关朱真的安危,立即拍拍手站了起来,跟着凌尘子向着云梦乡之外走去。
两个人施展神行术,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宁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