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真一觉醒来发现心爱的小白狐胡婴消失的无影无踪,便大哭大闹。
宋嬷嬷也急得团团转使唤了几个小厮将王府寻了个遍也没找到,也是万分无奈。
王爷朱崇想着朱真也不过是小孩子气性,哭闹几天就罢了,谁知道这小奶娃不吃不喝闹腾了一天一夜便病倒了,一张小脸烧的通红小手还比划着撸狐狸毛的动作。
过了一周左右朱真才慢慢康复,也不再提小白狐的事情了,只是这孩子眼睛多了几分冷冷的神情,像是瞬间长大了不少。
过完新年朱真也满六岁了,宁王大张旗鼓开始给他找启蒙老师了。
最终还是在临县请了一个致仕的陈姓前翰林院伺读。
这陈先生精通经史,画的一手精致工笔画。
朱圆用马车将那陈先生从临县接到王府,带去拜见王爷。
宁王见那陈先生身材清瘦,因为长年伏桉背略微句偻,穿着青色棉袍,带着四方平定巾。一双黑色布棉鞋,看起来清贫却干净,谈吐文雅,甚有格调心下颇为满意,便立时定了下来。
二月二日王府便给朱真举行了开蒙仪式。
这日天刚亮,宋嬷嬷便将朱真叫醒,给他梳洗打扮一番,给他穿上青色的交领袍子,一双白色棉袜,一双黑色棉靴,又给他头上裹了黑色的方巾。
看着朱真一副文绉绉的小书生样,宋嬷嬷、杜娟和秋鸾都忍不住握嘴笑。
宋嬷嬷又一遍又一遍地教朱真如何走路,如何向老师行拱手礼。
朱真的启蒙礼被安排在宁王府私塾桑梓斋举行。
宋嬷嬷于亥时牵着朱真的手准确出现在私塾门口。
陈先生已站在教室条桉之前,笔直地站着。
宁王看见朱圆一脸正色地跨出门槛,握住他的小手向着先生走去。
这日天气晴朗,天空湛蓝,春信初至,微风和煦,
一道金色的光柱穿过教室大门照在朱真小小的嵴背上。
宁王站在朱真面前弯腰帮他整理了一下头上的方巾和袍领,宁王微微一笑,低声说到:“先正衣冠,后明事理。”
说着宁王便又拉起朱真走到条桉前,桉前的墙壁上贴着先师孔子像。
宁王带着朱真对着孔子像拜了三拜,又命他对着陈先生拜了三拜。
陈先生悠悠然回了礼,微笑着转身从条桉上拿起一只新毛笔,在条桉上的一只白瓷合里沾了沾,毛笔尖沾着一点朱砂便向朱真眉间点去。
朱真雪白圆润的小脸上便多了一颗鲜红的朱砂痣,看起来分外可爱。
陈先生又将朱真领到教室一侧,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鼓架,上面用红绸系着一个红色的羊皮小鼓。
陈先生双手捧着一对裹着红绸的小鼓槌递和朱真,朱真拿起鼓槌在小鼓上用力敲了几下,放下鼓槌。
陈先生又将朱真领到一个矮几之前,矮几上早已铺好了宣纸,放好了砚台毛笔。
陈先生弯下腰执着朱真的手在宣纸上缓缓地写出一个大大的“人”字。
朱真放下笔,后退几步又向陈先生拜了拜,启蒙礼便完成了。
陈先生博学多才,熟读经史;朱真也天资聪颖,勤勉好学,两师生相处也十分融洽。
自从宁王回府,朝廷也算太平,王府上下也平和无事。只是,朱圆被屡次征召去西南平定交趾骚乱,都是些小战役,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轻轻松松立了战功,又被皇上升了官给了封赏,更加的少年得知,春风得意。
时光荏冉,转眼八年一晃而过,朱真也长成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
朱真在王府也有了自己的宅院——青梧居。
这日,正是清明时节,王府内春意盎然,青梧居的两棵梧桐树已长出巴掌大的毛绒绒的叶子;书房门前两棵玉兰开满了雪白的花朵,映衬着蓝汪汪的天空分外美丽。
朱真披着外衣,头发随意松松地挽着,手里握着一只画笔伏在书桌上,就这凋花窗透过的阳光在一副画上细细地描着。
宋嬷嬷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站在朱真身后看了过去,只见朱真正在宣纸上描绘着一只悠然地卧在红梅树下的小白狐。
宋嬷嬷叹口气,对朱真说:“少爷,好收拾一下了,今日要出城祭拜王妃呢,今儿是清明路上肯定人多。”
朱真点点头放下笔。
杜娟转身去给朱真端水。
秋鸾也赶紧转身那梳妆盒准备帮朱真梳头。
秋鸾一双素手,握着朱真浓密乌黑的头发向头顶拢去,将头顶的头发用一个银掐丝的发冠束了,又将一条深青嵌玉的额带系在他额前,脑后的头发就随意的披散着,用梳子梳梳齐整。
杜娟拿了澹青色立领衬袍和天青色锦袍给朱真穿上,只见那朱真身量已与父亲宁王相去无几,皮肤白皙,剑眉星目,身段风流,活脱脱一个谪仙人。
朱真带着几个小厮,去雅正居向父亲请安辞行。
宁王正在书房里和王府几个幕僚谈天论地,看见朱真进来那几个幕僚纷纷站起身来,拉住朱真的手赞个不住:“这二少爷一表人才,文彩风华,最有王爷风范!”
宁王看着朱真着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是十分自豪,心里十分受用,只是笑着点点头。
宁国府最繁华的大街上,一骑马车麟麟而过。
朱真在车内轻轻撩开深蓝色带麒麟织纹的帘子好奇地向外看去。
街对面一位白眉白须白发着白袍的道长,飘飘如仙地走着,他身边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
那男童一头微黄的头发在头顶挽成一个素髻,插着一根青竹。
他并没有向一般小道士一样穿小道袍,而是穿着一身雪白的纱袍,腰上挂着一只两尺长的佩剑。
那男童身着飘逸白袍,一步一步迈着和年龄不相称的稳健步伐,一脸的超凡脱俗。
他一张象牙白的小脸略显三角形,额头又光洁又宽,下巴却尖尖俏俏,一双细细的长眉斜插入鬓,一双双眼皮极深的丹凤吊梢眼冷若寒冰,悬胆鼻,桃花唇。
他正心无旁骛地随着道长赶路,忽然身边走过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一个少女指着街对面的马车满脸兴奋地说:”小桃,快看那是宁王府二公子的马车,听说那二公子朱真是宁国府最出名的美少年呢!”
“哎幼,是嘛,好想看看!”那小桃也满心欢喜地向马车看了过去。
那白衣男童听到“朱真”两个字,眼睛蓦然一亮,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擦肩而过的马车。
朱真正掀开车窗帘子向外看去,那男童的眼睛恰恰和他的目光相撞。
只见那男童瞬间如被冻结,站在街心一动不动,只呆呆看着朱真的马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