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老板娘往我手指的地方看去,当然她看不见那谁的存在。
而夏笑就在她身后,她刚从老板娘后背上抱下了一个幼婴,这样我也看清了婴儿的面孔,与老板娘长得几分像,夏笑对婴儿笑了笑,散发出一丝母爱,显得十分温柔,婴孩在她怀里变得安静,没有哭闹,啃着手指看着我们。
看到这一幕我松了口气,毕竟是鬼婴。
鬼婴在夏笑怀里很乖巧,没有害人之意,想来缠着老板娘许久了,但一直没有害她,是个善良的小鬼。
老板娘自然看不到这一切,她认为我在故弄玄虚,便道:“休想拿一些神叨叨的话唬人,我一个人开旅馆这么多年,啥子世面没见过?”
“老板娘,我特别能理解一个人在城市打拼的不容易,其实你这病,是病也不是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我能帮你一把。”我诚恳道。
她很警戒,道:“我凭啥相信你。”
“我问你,你现在冷吗?”我反问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身变化,惊诧不已的看着我,难以相信,在我说话之际,她的寒冷病就好了。
其实是我给夏笑使了眼色,将鬼婴抱远了一点而已。
“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你很难相信,请等我几分钟。”说着,我跟她便带着鬼婴到了楼上,老板娘彻底傻了眼,蒙在鼓里。
避开老板娘,我问夏笑:“是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男孩。”夏笑,“多大我不知道,你自己问吧。”
自己问?我苦笑一下,“开玩笑,看他还不足月的样子,哪里能说话。”
“瓜娃子,你龟儿才不会说话勒。”
我的天,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个婴儿对我开口说话,而且还用四川话骂我?
但这是真的。
我冷汗直冒,这一切已经超出了正常理解的范畴。
但在一个婴儿面前,怎么着也不能怂,我提气道:“短命娃儿,问你多大了?”
“砍脑壳的,没脑壳总有眼睛撒,平时看女滴屁股去了嗦。”
这鬼婴活成精了,旁边有个茶馆肯定平时学了不少骂人的话,样子很嫩,说话十分老练。
夏笑笑得合不拢嘴。
我叹气道:“这家伙长大了还得了,肯定不是啥好东西。”
“你才怪滴,我又没囊个你,信不信我窝你尿!”说着,他就冲我把尿,好在夏笑急忙转过身,不然被撒了一身,那才倒霉一辈子。
硬的不行,我只好来软的,昨晚熬夜吃的口香糖还有一些,就摸出来给他,“你老实回答我问题,有糖吃。”
“先给我尝尝,好吃,我就回答你娃儿。”
我感叹,太贼精了吧。
我只好先给他,他的动作活脱脱就跟大人一样,撕开包装,就开始咀嚼起来,他唯一的区别在于是婴儿,身子小了点,手小了点,没有牙齿。
“看在美女姐姐面子上,你搞快点问!”鬼婴开始不耐烦了。
“这家旅馆的老板娘是你谁?”我问。
鬼婴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含糊说:“我老妈呀。”
如我所料,俗话说儿长得像妈妈,他和老板娘真的很像,不是母子就说不过去了。
我又问:“对了,你老妈不是四川人的嘛,你咋会说四川话?”
“我老汉多半是四川滴,我带了点口音,我老妈爱看韩剧,我还会韩语思密达。”说着,她就往夏笑身上靠,“擦浪咳呦,大姐姐!么么哒!”
“小色狼!”我一看急了,拎起他吊在空中,往屁股上拍了两下,“还乱不乱来?”
“呸呸!”他向我脸上吐口水。
夏笑哈哈大笑,“这小滑头好可爱,平时都吃啥哦。”
她急忙抢过鬼婴,瞪了我一眼,“你一个大人跟小孩计较什么,对待小孩一定要温柔。”
“大姐姐,我不用吃饭,我有很多精神粮食,我最爱看古典名著了,比如金瓶梅。”
鬼婴得意洋洋对我做鬼脸。
受不了这丫的,我说:“再不老实,我用这个给你擦屁股!”我拿出蒋婆婆给我的一张符咒吓唬他。
一见符咒,这家伙就规矩多了,还可怜巴巴卖萌道:“帅锅,你喝茶还是喝咖啡?”
我怒视他。
他吓得脸色发白,“我滴亲锅,你窝不窝尿,我给你找茅厮?”
“我没尿。”我举着符咒,继续吓唬他,这家伙非常能看脸色。
“说,你的名字?”我问。
他挠了挠脑袋,可怜道:“我还没生下来就没得了,妈老汉儿都不要我,没名字。”
“真可怜。”夏笑摸了摸他的头。
鬼婴马上收回哭腔,耍帅道:“虽然你是大姐姐,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摸不得!”
“这家伙。”我摇了摇头,真是被他折腾够了。
“不过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他认认真真道:“最近研究日本文化,我想叫钢板日川!洋气不?”
晕倒!我赶紧扶住墙壁。
“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说是或者不是,知道或者不知道,别他妈废话!没完没了!”我开始问,“你母亲怀上你,却没有选择生下你,打掉你了是吧?”
“是。”他点头。
我说:“你是因为恨她才赖着不走?”
“不是。”他摇头。
夏笑抢着问:“你其实是看到妈妈一个人不容易,想留下来帮她的对吧?”
鬼婴陷入了沉默,最后点点头。
“你知道你妈妈身体不好吗?”我问。
“知道。”他说。
我说:“这全都因为你赖着不走,你已经死了,人鬼殊途,你即便是儿子也不能留在她身边,所以她身体才一天不如一天。你可以说其他的了。”
我收回符咒。
鬼婴点点头,“这些我都晓得,就是舍不得我老妈,我一拖再拖赖到了现在。再下去多半就害苦她了,走之前,我想晓得我老汉是谁,你能帮我不?”
“可以试试。”画面真奇怪,我竟然和一个巴掌大的婴儿讲条件。
我们重新下楼,找到老板娘。
当然,老板娘眼里只有我一人,她焦急问道:“好了,可以说了吧,怎么医好我身体的毛病?”
我先说道:“你有没有结过婚?”
老板娘质疑起来,“这有关系吗?”
我肯定道:“有,而且有很大关系。”我想帮鬼婴问问他父亲是谁,也算替他了愿吧,不然他哪肯这样离开。
但老板娘下一句话,让我震惊。
“结过一次。”她颤声道:“但当时他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