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还是更在乎夏笑安危,甭管黑先生给我吃了什么,我至少还有七天可活,之前的断肠草,不是也没有发作吗?我错怪了师妃影,她并没有给我吃什么断肠草,我恢复记忆应该和断肠草没有关系。那油面书生出现唱戏,可能只是混淆视听。
我摇摇头,这些事随他去吧,夏笑你不要有事!
黑雾渐散,结果是?
“峰哥。”
听到声音,我笑了,她也笑了,她站在那里,美丽动人。
她抽身回到我身边,落定后,看着我:“没事吧?”
“没事吧?”
我们同时问向对方。
“咳!咳!”草灯大师一个劲咳嗽没完,“好了好了,厉鬼呢?”
夏笑指了指水底,“掉下去了,着急峰哥,就没管他。”
不时,从水底浮上来一个黑影,周围的亡魂纷纷退避三尺,那就是厉鬼阿桂了。
草灯大师飘过去察看。
夏笑对我说:“谢谢你。”
“谢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做吧。
她抓着我的手,笑了笑说:“看到峰哥落难,那厉鬼还老缠着我,我一着急,竟然误打误撞把他制住了。谁也不能阻挡我找你!那厉鬼倒了霉。”
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又厉害了,丫头。”怎么觉得她的鼻子好凉。
“嘻嘻。”她靠着我的肩膀,突然她惊讶起来,“心跳?”
“哪来的心跳。”我摇摇头。
“真的。”夏笑急忙抓着我的手,按到我胸前,心跳!若有若无的心跳!
“怎么回事?”我的心脏回来了?绝非那么简单,这股心跳让我莫名的烦躁。
夏笑有些兴奋,“心脏终于回来了!”
“不!”我抓着夏笑的肩膀,沉声说:“夏笑,你听我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渐渐的感觉到了冷暖,我有了心跳,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现在谁都可以置我于死地了!”
黑先生!他走时给我吃下了黄土,我懂了,那是在给我重塑心脏!他绝不安好心,是想让我死的更容易些!
“死?”夏笑顿时愣住,刚浮在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急忙看向草灯大师:“大师!”
草灯大师举起手,示意等等,他将阿桂翻过身来,顷刻,我看到那破衣衫里藏着一堆白骨,阿桂毕竟死了这么多年,尸首早变成了白骨。
阿桂的魂魄躺在白骨上,以至于白骨不沉,但魂魄越来越透明,显然,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即将魂飞魄散。
“阿弥陀佛,今生注定要来度化你,可惜错过了最佳时辰,如今你变成厉鬼,已无他法,只能是散去你的魂魄,不受仇恨折磨。”草灯大师就地坐下,浮在水面上,说道:“阿桂,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你不该杀那些不相干的人啊,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平凡普通,正如活着时的你。土地活着像厉鬼,你死后变成了厉鬼,本质上和他有什么不同?你不知不觉变成了他,你始终被他折磨。忘掉这些,你才能解脱!”
其实不用做什么,阿桂也会魂飞魄散,他变的极为透明,恐怕一阵风都能吹散了。
“我不是他!”阿桂极力反驳说:“是他抢了我的妻子,杀了我,还找人诅咒我永世不得超生,我不甘心,我死的好冤!”
草灯大师默然不语,垂下头:“你终究还是放不下。”
“对,我放不下,你不也放不下才会执念到此。”阿桂哀怨道。
草灯大师点点头:“对,我们一样。只是身份不同罢了,多希望这时候我不是和尚,你不是鬼,咱们坐下来喝杯茶,听风声,雨声,就像那晚一样。”
“那晚,还真被你这臭和尚感化了,可惜你一去不回!”阿桂笑出了声,用尽了全力。
“哎。”草灯大师叹了口气,“你笑的真难听。我执念要度化你,你魂飞魄散后,我也就烟消云散了。”
阿桂抬眼道:“烟消云散……太阳好刺眼。”
“那是我的脑袋!”草灯大师苦笑不得,“我只是草灯大师的一道思想,阿桂,你是我第一个度化的鬼,也是最后一个,比起大师,我跟你的渊源更深。我是大师的思想,我没办法,你是厉鬼,你也没办法,如今你要走了,我念一段佛经给你听,往生咒我不太熟,大悲咒我比较熟,还有静心咒,你想听哪一个?”
阿桂说:“都难听,你还是唱歌吧。”
言罢,阿桂的魂魄随风吹散,如一缕青烟,在众多亡魂头顶散去。
草灯大师抬起头,望着青烟:“我的生活只有念经诵佛,不会唱啊。”
良久,他站起身看向我这边。
此时我对这道思想充满敬意,明知道度化厉鬼之后自己也会消失,他却毫不犹豫去做。
“大师,你也要……”我看着他。
他摆摆手:“我为此而生,没有阿桂便也没有我的存在,我度化他而来,可惜他成了厉鬼,根本没有回头路。现在我有些失落,我不该这样的,我似乎让大师的思想受到了污染。”
我说:“没有,你做的对。”
夏笑关心我的安危,便说:“大师,你知道峰哥的心跳是怎么回事吗?”
草灯大师说:“那是黑笛的手段,黑笛给你对象重塑了一个心脏,他之前没有心脏,黑笛对他束手无策,后来发现即便魂剪也不行,所以想到了用这个法子,先救他,再杀他!其实也算不上救,因为他死不了。对了,是谁拿走了你的心脏?”
他问我。
我摇摇头,“我一直想知道,可惜……”
草灯大师继续说:“虽然不知道对方抱了什么目的,但这样做恰好救了你,失去心脏的你,即使摆渡人都引渡不了的。抱歉,我道行不够,实在看不透你。可能黑笛知道一点,他重塑你的心脏,是为了控制你,那泥心脏在你体内已经根深蒂固了,我没办法取走,也许有高人能办到。”
夏笑一脸难受的看着我。
“至少死前还能做七天活人,无憾了。”我呼了口气自我安慰起来,觉得冷了。
夏笑着急道:“我这就去找那个黑笛,让他取了心脏!”
我挤出笑容说:“傻丫头,黑笛早跑没影了。”
很安静,草灯大师想了想打破宁静说:“也许有人能解,就在那青龙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