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一种汤叫孟婆汤,它能使人还阳,但却令人忘却过去。
世上有一种药叫龙蜒草,它能使垂死之人不死,但却不能活人。
世上还有一种草叫断肠草,它能让人恢复记忆,但它也可致命,人一旦服之三天之内必会暴毙而亡。
以上,孟婆与奈何桥传说中有所记载。
经过师妃影提醒,我可能事先被人下过龙蜒草,所以成为了活死人,不死不灭,不生不轮回。而今甚至服下断肠草,恢复了失去的记忆,但因此三天之内就会暴毙身亡!
“我清醒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我质问师妃影。
她看着我,凝视着我:“你怀疑我对你下了断肠草?”
“我不清楚。”我摇摇头,记忆是因为契约失败恢复的?还是因为断肠草?我真的不清楚。
她哈哈冷笑了两声,随即寒声道:“滚!”
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她这一声,激起河水无数,赶跑野鸭上岸。
周遭飞鸟走禽都怕她,一哄而散。
“我……”我顿时语塞。
我的怀疑令她非常不舒服,她不将就人,也不解释,我哪能多说什么,还是等她火气消消再说吧。
“这次谢谢你。”
我走了几步,但想想,还是回头说了这句话,这时小狗也从后面跑了上来,与我一同离开了竹屋。
师妃影这个人怎么说呢,很难找到一个平衡和她相处,但很感谢她将我从永叔手里救出,让我避免失去记忆彻底沦为摆渡人这种工具。
走了百十来步,我才意识到什么叫寸步难行,我完全估摸不到方位,担心越走越偏,手机在青龙镇根本没有信号。
独自一人在青龙镇荒地走着,后背总感觉有些发凉,即使我和周围环境的温度完全一样,那是发自体内的寒气。
走了半个钟头,我也不晓得自己走到哪儿了,青龙镇应当不大,我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我还不相信走不出去,只要见了人烟,找人问一下,打个车就可以回城里了。
服下断肠草三天必死的传闻,我不在乎了,其实我更愿意相信那破镜重圆的告诫,破镜重圆尚未发生,我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下山的半道上,我终于见到了活人,是个拾柴的大叔,年过六旬吧,还穿着环卫服,看到他,这无疑给了我信心。
一打听,他是夏家村的村民,到青龙镇这边捡干柴火,准备回去烧饭。
我们一起下山,聊天中得知夏大叔是贫困户,本来村里有低保户名额,结果让有钱人占了名额,他心里有苦说不出,拿他的话说,自己没关系所以啥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夏大叔舍不得用煤气,这才跑到山里拾柴。
“小伙子,你走亲戚还是旅游啊?刚才那地方再往上走就是青龙镇了。”
“我刚从青龙镇下来。”
一听我到过青龙镇,夏大叔顿时紧张起来,“你去过青龙镇?”
我点点头。
“我的乖乖,你没事吧?”这不,夏大叔是热心情,急忙关切起来。
我疑惑道:“夏大叔紧张啥啊,我没事。”
“别怪我紧张,我是见多了,那青龙镇是有去无回,你可别开玩笑,这玩笑开不得的。”夏大叔紧张不已,接着说:“不管人畜,进入青龙镇都是有去无回,早几年还有县媒体过来采访报道,但由于某些原因,结果不了了之,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我们当地人都不敢多说,害怕晦气。”
“有去无回?为啥?”我对青龙镇也不太了解,没看到全貌,可能是托师妃影背后保护,我才能活着出来吧。
“不清楚。”夏大叔摇摇头,“记得八几年的时候,林业局,林业厅勘探队啥的都来勘察过,结果十多人的队伍全都失了踪。听老一辈说起,以前有一支土匪,手里都有炮仗,以为能跑去青龙镇扎根,结果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了。青龙镇也叫死亡镇,有去无回啊,咱夏家村里得近,招了血霉,每年都有人意外死亡,有钱的都往城里搬了。”
“看,那就是夏家村,不大吧,就一条街两边修的房子。”
站在山坡上,目测还有不少脚程,夏大叔远远指跟我看。我刚收回目光,就听到夏大叔大吼一声:“啊!”
我忙问:“咋了?”
夏大叔顺着胸口,面无血色,苍白得跟面人似的。他呼了口气:“眼花了,没事没事,咱们继续走吧。回村里你歇一晚,我给你找户干净人家,明一早你再搭车回去,以后千万别来青龙镇了,听叔的,错不了。”
“嗯。”我没多说什么。
之后我看夏大叔老往后瞅,我觉得肯定他刚才看到了什么,我突然一个转身看了过去。
除了夏大叔奇怪的眼神,别无其他发现,他问:“小王,你这是?”
“脚走累了,活动一下。”说完,我又陷入了沉思。
“你们年轻人就是奇怪,怪不得我女儿以前老在家练什么瑜伽,怪瘦的身子,拧得跟麻花似的,看着就痛。”夏大叔说他还有个女儿。
“夏大叔的女儿?那也有四十了吧,大叔孙子也早下地跑了吧?”我的话却让夏大叔一阵惆怅。
他有些苦意,但还是笑着说:“二十多年前我捡破烂,供她进城里上学,她也争气考上了大学,是咱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可给我长脸了,我啥都知足了。”
他似乎不愿多提,我怎么好多问。
和夏大叔回到村里,我看到村口设有一个小庙堂,还有香火,但里面供奉的是谁我不清楚,因为拿了一块红布将像遮盖了起来,可能是青龙镇的关系,村民请来坐镇驱邪的。
我只好从夏大叔口里打听:“大叔,这庙里供奉的是?”
夏大叔对我摆摆手,叫我在外面不要多提,等我回到他家里,他搬了条凳子,用碗给我倒了杯苦丁茶后,方才说道:“我记事起那庙就有了,据说是民国时候一位地主老爷找人修的,来的时候,你看到了吧,那废弃的大院,阴森森的,就是地主家,可惜了好砖瓦,现在没人住了。”
见我端起碗喝了几口茶水,夏大叔有些高兴,可能觉得我不嫌弃他,这才有心情继续说。
“当时庙周围还有许多坟,最近十多年才迁走的,也不晓得是谁的,村里老人都不愿意提,秘密就放进了棺材。我曾经和几个小孩偷偷跑去庙里揭开红布,一看,吓了一跳,那根本不是佛像,倒像是鬼像!哎,从那天起,我们几个小孩便一直霉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