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便有一股热气袭来,我首先看到一口炉子,正扑腾着火焰,上面搁着一口大锅,正噜咕噜冒着热气,显然是有人准备煮饭,但屋子里没有人。
“婆婆。”我四下找了起来。
寻找无果,我慌了神,地上的血迹从外面一直滴到了家里的大锅,不会吧?我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事情。
我怀疑锅里煮的是……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傻小子?”
我一回头,顿时松了口气,是蒋婆婆,她手里拎着杀好的鸡,明眼一看就知道了,地上的血原来是鸡血。
“吓死我了。”我顺着胸口说。
“来了也不打个电话,你也是,昨年三十夜洗过脚吧,赶巧了嘿。刚好我杀了鸡,你小子就来了。”蒋婆婆乐呵乐呵的看着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永叔,“这位是?”
我抢着说:“这位是丁师傅,送我过来的出租司机。”
“哦,丁师傅。坐会儿吧。”蒋婆婆打量了一下永叔,然后看向我,嘀咕说:“还搭出租车来,屁股金贵坐不得公交啊?钱多烧的。”
我说:“你不接电话,还不许我过来见你。”
永叔说:“这小子,着急过来,我顺路捎他一程。”他也是会撒谎,顺路?
言罢,他不由谁说,自己就搬了条长凳,在门口坐了下来,自顾自抽起了烟,老烟鬼。
“你坐吧。”蒋婆婆招呼了一声,就拉着我进了屋子。
我忙问:“婆婆,你手机呢?咋老打不通。”
蒋婆婆说:“在屋子充电呢,这不忙着杀鸡,就没听到嘛。你过来干啥,我没事,你赶紧走吧。”
这么着急赶我走?我急忙看了看周围,并未发现异样,便小声问:“祖师爷手记里有没有线索?”
“没找到,不找了。你来了也好,跟我来。”蒋婆婆将我拉到了一幅画像前,又给我三支香点燃,说:“按理说,你也算是茅山弟子了,给祖师爷上柱香。”
我敬畏地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像,也有些年头了,可见男人青袍裹身,发髻锁发,眉宇间有股浩然正气,腰间也挂有一布袋,和蒋婆婆打扮类似,他的气质却不同,蒋婆婆比较接地气,而面前这位祖师爷仙风道骨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如果我是女的,肯定大呼,帅哥!
其实,这跟我的想象有些出入,我以为祖师爷是个糟老头,哪知道,完全是自己瞎想嘛,罪过罪过。
走上前,我满怀敬意给祖师爷上了香,虽说从未见过面,但祖师爷留下来的那把桃木剑,已经不止一次救我于危难当中,我对他只有感激。
一抬眼,我赫然看到画像上写着“茅山派第十二任掌门,天涯子”字样。
祖师爷就是天涯子!师妃影的徒孙。
我回头看了看永叔,发现他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墙上的画像,说起来,我还是从永叔嘴里听到祖师爷的名字。
我给祖师爷上了香,磕了头后,起身一看,蒋婆婆一刻也不闲着,开始忙活煮鸡汤,我说:“又不过节,杀鸡干嘛,一杀还杀了两,哪儿吃得完。”
蒋婆婆解释说:“老马托人给我拎来的,我嫌养起来麻烦,放出去这畜生不听话,老跑去人家田里闹,没办法,只能杀了。你来的正好,喝一碗鸡汤补补身子,没尝过婆婆的手艺吧?”
我笑说:“不太难吃就行。”
“好歹我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未免懂得还少?”说着,她就往大锅里搁了点姜片。
炖鸡汤其实特别考验人的耐心,蒋婆婆竟然很有耐心,永叔也是,一个看着火炉,一个抽着烟。
忙活到了晚上,我彻底松了口气,因为画上的时间是傍晚,目前已经过了时候,蒋婆婆平安无恙。
这我就放心了,头上悬着的石头终于掉了下来,我也难得轻松,帮忙将鸡汤端上了桌子,盛了三碗饭,拿了三双筷子,是准备了永叔那份。
蒋婆婆好心招呼门口的永叔:“丁师傅,来,吃口饭,肚子也等饿了吧,不差那点功夫。”
永叔简单拒绝:“不吃。”
“不管他,我吃,真香啊。”我想永叔根本不需要进食吧,不得不说永叔很厉害,连蒋婆婆都没看出他有什么门路。
蒋婆婆又说:“不吃饭,要不我给你下一碗面,有什么话呢,吃完了再说,有什么事,吃完了再办。”
永叔挥挥手,“不忙活,你和那小子吃吧。”
永叔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好歹你是在别人家里。
“坐吧傻小子。”蒋婆婆拍拍我肩膀。
等我对坐下来,我才说:“刚才忙,我也没多问,婆婆知道师妃影吗?”
蒋婆婆摇摇头,“不知道。”
这不对啊,师妃影是茅山第十任掌门,蒋婆婆怎会不知?我说:“婆婆,你真不知道?你再仔细想想看。”
“不想了,伤神。”蒋婆婆给我夹了一只鸡腿,语重心长说:“多吃点肉,瞧瞧你最近瘦的跟猴儿似的。”
她没理由对我隐瞒啊,难道是因为师妃影作恶多端,有辱师门,之后的弟子都禁止提及。
我喝了口汤,看了看蒋婆婆,她盯着我,面带微笑。
怪怪的。
我赶紧低头去看她身下,有影子。我不止一次去观察她,之前也有好几次,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对了,蒋婆婆对永叔一点也不好奇吗?如果是一个正常的司机,哪里会等人等的那么久,我也没那么大的面子,有专车接送。
如果蒋婆婆问起我,我就解释说雇了永叔两天时间,既然没问,也就没解释了。
见我狼吞虎咽的,蒋婆婆一个劲说:“还有还有的,吃那么急干嘛。”
我说:“真好吃,怎么煮的?”
蒋婆婆挺高兴的,“记住了,我可不说二遍,我人懒,可不想动了,以后想吃你自己得煮。汤要好喝,必须选不吃饲料的老母鸡,可惜现在少找了,我教你个法子也能好吃。淘米水知道吧,把鸡放到淘米水里浸泡十来分钟,熬汤的时候就搁点姜,啥都不放,最后撒点盐,就行了。简单吧。”
我摇摇头,“不简单。”
“你这是懒。”
蒋婆婆见我吃完,才缓缓放下筷子,我看到,有种不舍在里面。
这时候,永叔也灭了烟头,他说:“外面冷了,炉子里也没火了。”
“外面冷,你进来呗。”我看了看永叔,暗说他装模作样。
蒋婆婆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桌边,听到永叔的话,她说:“我加点火去。”
永叔说:“别加了,屋子里也没煤了。”
蒋婆婆突然站起身,身子不稳,她扶着桌子:“那我去隔壁借点。”
永叔盯着蒋婆婆:“何必呢?有的东西借不来,没了就是没了。”
他们似乎话中有话,我看着他们,担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