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血吗?”他们并排坐着,苏暮搁下剑突然问出声。
窦无双听见“血”这个字只觉得喉中凉意横生。
他学医,学医天下病,每时从各处汇涌而来的病患千千万,他怎不会见过血?
但他知道苏暮所说鲜血并不是这个。
血祭盛气矣。
“我,”苏暮突然勾起一个凉凉的笑意,面上顿时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阴霾,他吞咽一下又继续说,“那时,你知道吗?真的,漫山遍野的红色。”他说的语无伦次,抬起一潭死水般的眸子。
窦无双惊心地望着苏暮抬起又放下分明满是失望的眸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那些人,死在,我的剑下。”苏暮摇摇头,吐露着这样的额字眼,一时间仿佛那翻吐着这样残酷事实的唇瓣也泛出妖冶的血光。
什么时候死过这么多人吗?
窦无双迅速搅动着发疼的脑仁也丝毫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苏暮应该没有出面什么大规模的事件才对。
那又是?
白衣的少年露出惨然的面容,面上的阴霾似乎是更加浓重了些,他摩挲着自己的指关节,指关节攥的发白,他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那样的环境中,眼睛躲闪着,似乎触目都是鲜艳的红色。
“杀了他。”苏暮道,“有人那时候和我说,杀了他们。”
他绝望的缩起腿,白色的衣料摩擦着,“他们多说让我杀了他。”
“他们是谁?”窦无双小心问道,生怕触碰了眼前的这个人什么敏感的神经,“为什么叫你杀人?”
苏暮摇摇头,抿紧了唇瓣,墨色的发丝随风粘在嘴角,他却毫不在意一样,他没有回答窦无双的问题却自顾自幽幽地往下说,“你觉得有的人真的该杀吗?”
他这样问窦无双。
窦无双被他问住,一时无言。
“也许。”
“如果他们真的没什么错呢?”尾音扬起。
“……”
“那种,良民?不,我是说……”苏暮说着,仿佛不满意似的,又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话,“满心善良却粗暴对待恶人的良民,以及所谓的滥杀无辜但却万分无辜的所谓的‘恶人’……”
“……或是不该?”窦无双沉默了一会儿,他实在对这个没什么概念,思索片刻后才回道,但很显然是在回答苏暮先前的话。
“我觉得不该,可是我的剑,觉得该。”苏暮说的话甚是无厘头,窦无双摸不清头绪,“毫无关系的人,毫无关系的事,总是复杂地要联系到一起……”
剑?改吗?
裴虹剑么?
窦无双的目光移到赤红的剑身上,那把剑此刻安静地很,平日里赤色的花纹此刻也仿佛暗淡了许多。
裴虹剑所代表的苏家……
是苏家的内务吗?
窦无双正要再问些什么却被苏暮冷静到异常的声音打断。
“我的话,多了。”苏暮突然住了嘴,视野的尽头——苏家的长辈正走着过来。
还是多年前的那样,苏家的人个个都是仙风道骨。
那个时候,苏暮的面容满是疲累,仿佛已然看透了人世百态。
那个时候,他以为苏暮再也不会变成原来那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