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山堡民风极差,他刚来便一览无余,倘若他们是普通过客,早被那些刁民打得爬不起来,可见皆是见利忘义、道德败坏之人。
亲眼见过之后,又繁复向何医师追问过家事,那些不可思议的灾祸完全能够相信。何宏远因为一次行医事故,便受到那般**。
被折磨三载是何滋味?爷爷奶奶不堪其辱先后气死,母亲悬梁自尽,最后轮到他本人。但何家的苦难远未结束,将矛头指向他的子女。
听何医师讲,最先离家出走的是长兄何继方,之后妹妹何玉珠蹊跷失踪。何继圆在万般无奈下背景离乡。
景辛寅又向他的九叔打听过堡内之事,此地民间矛盾颇多,打架斗殴、伤人事件多有发生,但再没有像何家惨遭灭顶之灾的人家。
耿秀才之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堡内比他凄惨之人不胜枚举,毕竟是人老病故,哪来的那般咒怨?
最有可能复仇者只有何家三兄妹,其中何继圆可以排除。
利用排除法推断,何家长子何继方嫌疑最大,但这里有三大疑点。
首先,何继方自幼跟父亲学医术,从未练过任何武功。这就使人费解,那个怪物内力超强,庆功宛如风中飘行,与他相差无几,可谓世间罕有。
能够练就这般武功者,必须具备深厚的功底,即便是有天分,没有二十年以上的苦练恐怕难以达到。
第二,据何继圆讲,兄长离家时已然一十有七,身高只比他高一寸,如何会长那么高大?普通人二十以后便停止生长,三年时间岂能长那么高?
倒是有晚品种,会长到二十五六岁,不过这种情况极其罕见,岂会那般凑巧?转念又想,世间奇事多,这个疑点可暂且保留。
第三,倘若那个怪物真是何继方,在他捉住何继圆之后,为何没有相认?莫非有难以启齿的缘故?
至少他没有对何医师下毒手,这的确是一个反向疑点,他不是憎恨每一个乡人吗?为何单单对他手下留情?他又不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
只有一点可以断定,那怪物一定是是堡内人,至少在此地生活过。
景辛寅想,王家今日操办七十寿宴,正是那个怪物下毒手的绝佳时机,只要他不出现,他一定会有所举动。
他一直在算着时间,如果天黑前赶过去必会打草惊蛇。可是就在他要前往之际,两个中蛊毒的患者突然病情恶化,迫使他耽搁一些时间。
现在可以悄然赶赴。
王家大院已是乱成一锅粥。
诡异的事情不断出现,那些院门外逃跑的人悉数被反弹回来,在半空中回退的样子怪异而狼狈,只听见落地后疼痛的惨叫声。
而那些躲进房屋内的人,也一个接一个被某种神秘力量推打出来,重重地摔在庭院石板上,哀嚎一片。
何医师从枯草堆中冒出头来大声提醒,“皆莫慌乱!躲到墙角处抱成一团,如此可避免被毒虫咬伤……”
此时,兀自从上空掉落几团物体,‘噗通!噗通!’传来几个沉闷的声响,落在不同之处,大家很快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类似鱼类腐烂的恶臭。
大家纷纷捂口鼻,不少人呕吐不止,
“啊唷——何人在丢弃腐鱼臭肉?好不难闻……”
“快些清理,这味道可熏死几头大象矣……”
…………
何医师即可明白,那些脏东西正是蛊毒传播源,想必是借助某种鸟类培植的滋生性活毒,可无穷尽扩散繁殖。
便大声喊,“快些用布条扎上口鼻,不可迟疑!”
尽管这样,还是有不少人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从暗黑的某处响起可怕的鬼笑声,“呜,哈哈哈…………”
所有人像是站在鬼门关前,望见死神朝自己逼近。
乐叔手提着刀四处寻找,打算将那隐匿的怪物揪出来,“大家莫怕!由我在即便是恶鬼也奈何不得诸位!”又朝上空大声喊叫,“你若真是厉鬼,可否敢出来与老子一决高下?!”
陡然响起劲风吹哨之声,众人皆蹲下双手捂着头不敢看。
乐叔看见有一道黑影朝他飞扑,便张剑腾起相迎,划出一道气旋与那股阴气相撞,瞬间缠斗在一处。
二者的功力似乎在伯仲之间,几个来回乐叔未落下风,便大声笑骂,“所谓恶鬼只这点本领?可见全然是伪装!”采取强攻之势。
前来祝寿的随县上佐,隐藏在某个角落大声喊,“十大护卫听令!快些上去助战!各路英雄莫要只顾卖眼,快些一同拥上将那厉鬼降服!”
半空中飞来飞去的黑影,看见诸多高手围攻,陡然施放身上的剧毒,只见漫天灰尘迅速扩大,乐叔不慎迷到眼睛,感觉有异物从眼眶侵入,赶忙下落揉眼睛。
就在此时,景辛寅越过院墙,翩然落于乐叔身旁,拍拍他的肩头问:“二叔可是中招?我有事缠身来迟一步……”抬头寻找那怪物,已然不见踪影。
上佐从阴暗处走出来给自己提振雄威,“呜哈哈!鬼魂不可惧哉,已然被我护卫和各路英豪击退矣!皆莫慌乱……”
庭院已然有无数人倒地打滚,有的已然蛊毒发作身亡,可见那怪物使用的是致命性蛊毒,意在迅速致命。
何医师已然站到庭院中心指挥,“列位武者,从速捕杀残余瓢虫!切不可用手触碰,一旦被咬伤必中蛊毒。不会武功者只许驱赶、躲避,切勿接触皮肉。”
上佐立刻配合,指使自己的护卫和其他客人的保镖,“皆听从何医师指派,合力将这些瓢虫清楚干净……”
何医师查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一边喊,“乡正大人在何处?务必组织人手将庭院散播的毒源清理,否则所有人皆会感染……”
再看乐叔的情况很危急,眼眶骤然浮肿已经睁不开眼,感觉浑身难受,说话有气无力,“全身好比针刺一般,喘,喘不上气来……”倒在景辛寅怀中挣扎着。
景辛寅已经点了几个重要穴道,旋即将他的身体正过来形成坐姿,开始就地发功排毒,同时将自身的真气输入对方体内,帮助抵御迅速繁殖扩散的蛊毒。
何医师忙中抽身来问询:“景公子,二叔情况如何?你暂且控制体内的蛊毒,回头我配药排毒……”目光四处寻找,“乡正大人安在?可愿意出来主事?”
此时,庭院残余瓢虫基本清除干净,怪物投掷的毒源也被王家佣人清理。
乡正这才露面,小跑几步佯装积极,“何医师,本官在此,刚才前去安置老祖宗来晚矣……”
何医师赶忙说:“乡正大人,中蛊毒之人不下百人,已然有十余人身亡,务必腾出房屋安置医治,之前腾出的房屋已然爆满。”
乡正连连点头,“这好办,这些半死不活之人不可留在王家……”迅速招唤属下,“吉安何在?快些赶到村东腾出三栋房屋……”
何医师赶忙插话,“三栋如何够用?所有参加寿宴的堡内人皆要隔离排查,七日内不得回家……”
乡正连连点头,“那十栋房屋,十栋够用否?再多一时难以张罗。”
何医师点头,“也罢,只能将就,只要挺过今夜,情况会有所缓解。”
那个属下应声去操办。
乡正又去招集堡内人,“只要未被鬼虫咬伤,算是逃过一劫,不可畏首畏尾,皆站出来将伤者送往集中点,所有人七日内不可归家,以免危及家人,抗命者斩!”
在威逼之下纷纷点头答应。
乐叔经过景辛寅发功逼毒症状有所缓解,赶忙有人搀扶着前往安置处。
何医师抽身过来询问:“景公子不必担忧,我这就去配药,可一同前往。”
景辛寅看着庭院里的人逐渐减少,轻叹一嗓说:“怪我来迟一步,否则不会有如此多的人被害,二叔也不会身中蛊毒……”
何医师劝慰,“兄弟,不必过度自责。那恶魔在暗处,防不胜防,即便是神仙,也难预料何时出手。”观察一下王家人的情况,“此处有诸多护卫和保镖,想必那恶魔不会造次。”
景辛寅点头说:“也罢,我随兄长一同去。看来,那怪物攻击的目标很明确,死伤者多为本堡人,明显是复仇之举。”
二人一同往外走,边走边聊。
何医师指着狼籍的宴席说:“那区域皆为外乡人,虽然与主席连在一处,却未遭到瓢虫攻击。”又指东面,“那区域全是本堡人,非但遭到瓢虫袭击,所有毒源皆投掷到那里,目的再明确不过。”
景辛寅加快脚步说:“当务之急,先去医治那些染上急性蛊毒者。”
二人很快来到安置点,不少被瓢虫咬伤者急性发作,呕吐、打滚、哀嚎,状况惨不忍睹,已然有几人咽气。
景辛寅赶忙动手为他们发功排毒。
何医师皱紧眉头为他担忧,“景公子,务必节省自身元气。伤者过多,实难逐一发功排毒。”对方专注,不能打搅,只得作罢,“我这就去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