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灵敏快捷的表演,显得出神入化,所有观赏者皆叹为观止。
一连串奇妙变幻之后,桑裘姑娘手中仅剩余一块纱巾,伸到师父跟前。
老班主取出打火石用力摩擦,纱巾陡然起火,姑娘手臂一抖,眼前出现一个小花篮,露出欢快的笑容去拿起,挎着花篮在台上行走。
论到老班主表演空手变术,这种表演最能体现一个红手绢艺人的功底,娴熟的技艺,诡异的变化,引起观者热烈掌声。
最后,老班主手中出现一个捕鸟的网具,像是在林间走动。
桑裘姑娘从对面翩翩走来,瞧见地上有亮闪之物,轻巧地蹲下来去捡,动作就此固定。老班主神情像是瞧见一只美丽孔雀,挥舞网具将姑娘整个弯曲的身体扣住,作出欢喜之状。
台下入迷地观看,像是有美事期待。
老班主放下网具,取出一块红布轻轻盖上,然后做出女子之态,在台上夸张地手舞足蹈,引起哄笑。
老班主一番绘声绘色的表演之后,再回到原处,去揭开红布盖,眼神充满期待,但顿然转换为惊恐之状,将红布掀起时,看见网具中空无一物。
桑裘姑娘神奇地消失,这可如何是好?台下一片哗然,
“哇!当真神奇,桑裘姑娘去了哪里?”
“实在是了得,能将活人变没?若不是亲眼所见岂能信之?”
“快些将美人儿变回来……”
………………
老班主耸耸肩头,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一回一句话也不说了,可把观赏着急得揪心,尤其是王雅士像是动了真格,指着台上叫嚷:“老儿,快些将美人儿变回来!瞧把我爹给急的?”
老班主卖够关子,神情淡然一笑,朝王福海说:“老寿星莫急,您瞧一眼喜宴下面……”
老寿星一低头,看见桑裘姑娘从餐桌下面爬出来,正朝自己灿烂地微笑。喜得手舞足蹈,一副返老还童之相,像是要将罪恶的一生掩盖过去。此时相见,谁会相信他是个蛇蝎心肠之人?
参加喜宴者皆云集过来,为之惊叹,
“明明在台上,何时钻到老寿星怀下?”
“莫非地下挖有通道?简直不可思议……”
…………
身边的妻妾虽然面带醋意,但惊讶占居主导位置,笑容显得有些怪异。
长子王雅士挤过来牵着桑裘姑娘的手,嬉戏,“哦,小精灵,倒是被我捉住。”
桑裘姑娘赶忙抽回手,做出害羞的表情,“奴家可是来为老寿星敬酒的……”
王雅士赶忙迎合,“这当然好,快些敬酒。”看着父亲的脸说:“孩儿也要借光,品尝一回小精灵敬的美酒,嘻嘻嘻……”
诸多贵客纷纷说出奉承话来,
“老寿星喝下美人敬的酒可长生不老矣……”
“今日怀抱美人入眠,来年再添贵子如何?”
“这主意妙哉!胜过天宫玉帝……”
………………
长子王雅士听罢反驳,“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父亲已然年迈,会伤身子骨折寿矣……”
老寿星看出儿子相中此女,连连摆手,“老夫已无此念,只图喝个开心而已,哈哈哈……”
其实,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注视着桑裘姑娘,贪婪程度不压于王雅士,只是克制着不动声色,那个怪物就隐藏在一栋房屋的屋脊观看全局。
他早已得知王家祖宗今夜操办七十寿宴,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在人烟密集时出手,可起到事半功倍之效,若是顺利,不多日将灭掉整个厉山堡。
之所以迟迟未动手,首先是红手绢实在是太吸引眼球,之前只听说过有此行当,却从未见识过。看着看着,竟然等到天仙般的美人出场,此生首次遇见中意美女,陡生贪念,盘算着伺机抢夺。
桑裘姑娘恭敬地为老寿星斟酒,老寿星一饮而尽说:“回头我向老班主提议,切莫急着离去,全班人皆留宿半月,酬劳不必担心。。”
桑裘姑娘含羞回答:“师父知道定然欢喜,嘻嘻。”又去为王雅士斟酒。
王雅士半弯着腰身双手去接,有意自折身价使对方开心,“快些满上,姑娘亦要满上,我要与桑裘姑娘对饮。”
他身后簇拥着妻妾,皆露出嫉妒的神情,正室小声提醒,“不可对一个江湖女子弯腰,外人面前成何体统?”
王雅士装作未听见,夺过桑裘姑娘手中的酒壶亲自为她斟满酒,然后把酒壶递给身边伺候的丫环,拿起酒樽与姑娘碰杯对饮,“一口干!”
桑裘姑娘见对方一口喝干,迟疑片刻也是闭上眼睛喝下。引起众人的喝彩,多数是出于制造欢快气氛,只有少数心怀叵测者有嘲讽起哄之意。
敬了主家人,那些有身份的贵客们眼红,纷纷要求桑裘姑娘为他们敬酒,
“不可只顾主家人,大家也想喝姑娘敬的美酒……”
“从随县上佐大人开始如何?”
老寿星仰头笑着说:“着实应该,诸位远道而来,为老夫祝寿,老夫着实感激不尽矣。”看头桑裘姑娘敦促,“快些去吧……”
王雅士依依不舍地跟在她身后,不料被身后的正室扯住衣袖,回头皱眉头,“你无事扯我做什?桑裘姑娘身子骨金贵,须跟随保护才是……”
不料,一群妾室涌上前将他牢牢围住,想发火又不能,担心被客人笑话。
由于贵客众多,桑裘姑娘足足忙了一刻多钟,斟酒斟得双手发麻。
老班主站在台上看得清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发话,“徒儿,哈哈,差不多就回到台上来,还要继续为大家表演节目。”
王雅士伸长脖子对桑裘姑娘说:“堡内客人就不必去矣,大家急着看姑娘的红手绢,赶紧上台去吧……”
众人皆喊,“好啊,继续看红手绢……”
桑裘姑娘这才迈着莲步上台去。
她一离开宴席区,那怪物便开始偷袭,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轻轻打开盖子,从里面飞出密密麻麻的飞虫,这些可是带着蛊毒的瓢虫,只要被虫子咬到蛊毒便会发作,最多一个时辰便会毙命。
奇怪的是,那些瓢虫并未朝向外乡人区域,径直飞向堡内人区域,可见他要杀的是本堡人,内心憎恨的也只有堡内的乡人。
乐叔和何医师的视线,全在刚刚上台的桑裘姑娘身上。突然听见中心区域人大呼小叫。回头一看,已然乱作一团,看见那些客人胡乱扑腾,旋即一个接一个倒下去惨叫不止。
何医师发懵,站起来问:“出得何事?“
乐叔已然有所觉悟,“不妙,定是那怪物偷袭……”说着抽发寻找,灯光虽然昏暗,但看见那些瓢虫乱飞,发出细微的叫声,“不好,赶紧散开!”回头牵着何医师的手逃离。
何医师挥着长袖驱赶飞扑的瓢虫,一边说:“这些瓢虫定然带毒……”
乐叔一边施放真气击毙瓢虫一边说:“何医师,你可不能被咬到,否则全堡人的性命堪忧……”很快将他带到墙角处,找来稻草盖在他的身上嘱咐,“外面无论有多吵闹,万万不可出来。”说罢又去人群当中。
外乡人区域也已乱作一团,只听见王雅士叫嚷,“快些将父亲护送至屋内……”自己被人围堵无法迅速逃离,便叫苦连天,“莫要慌乱!一个一个离开……切莫拦我的路……”
上佐比较冷静,赶忙组织所带的护卫准备迎战,其余乡绅富豪皆带着贴身人保镖,也纷纷跳出来抽刀寻找所谓的恶鬼。
乐叔朝台上望一眼,老班主已然不见,只有桑裘姑娘站在一角冷眼旁观,目光中透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由于那边的灯光明亮,被乐叔瞧得清清楚楚。
但乐叔来不及去思考,赶忙朝台上喊,“桑裘姑娘——赶紧隐藏起来,切莫被瓢虫咬到……”
桑裘姑娘听见喊声,赶忙将目光投射过来,看神情像是已经认出乐叔。
他心中想:只一面之缘便可认得,可见姑娘是有心之人矣。
乐叔连连向她做手势,她一直在发愣,好在老班主跑出来牵住她的手逃向幕后安全区域。
此时,景辛寅刚刚料理完新送来的感染者,脑子一直在盘算什么。
几个轻症患者帮他料理,过来相告:“景公子,那两位被狸咬伤者在**。”
景辛寅赶紧去查看,两个伤者面有痛苦之状。他虽然已经发功逼出大部分毒素,但时间一长毒性迅速滋生,何医师临时配制的药汤未能杀灭余毒。
景辛寅只好再次为二人发功逼毒,又吐出不少黑血。
他一边疗伤,一边思考有关那个怪物的身份。他清楚地知道,要破解此案,必须首先弄清那个凶手的真实身份,这样才能搞清他的杀人动机。
从作案手段和效果来看,凶手有过周密的计划和充分的准备,那些蛊毒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研究出来,即便资质再高,没有十年时间不可能配制出来,可见此人与堡内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何种仇恨会逼他到丧心病狂的程度?即便是杀父之仇,最多杀其全家了事,如何殃及到全堡人?倘若未听何医师讲述家事,他也难以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