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雌雄黑鸟轰隆炸裂,变成一只巨大的怪鸟,一双眼睛迸射出猫眼光芒,周身依旧黝黑。
两只变形鸟开始对攻决战,碰撞出奇异光彩,照耀整个夜空。
地上的生灵皆出神地仰望,这将是他们所见的最灿烂的光景。
正灵和邪灵的搏杀持续很久。
开始阶段势均力敌、旗鼓相当,斗得是你进我退、此起彼伏。
但没过多久,邪灵显露败相,黑鸟拼命抵抗,身上的黑色羽毛开始脱落,露出的皮肉流淌黑色血液。
地上的生灵皆仓皇逃窜,躲闪不及者瞬间凝固,化为一缕青烟魂飞魄散。
其实,这是景辛寅体内元神与侵入的剧毒在搏杀,大脑转换成奇妙的影像呈现在出来。
可见人体暗藏着极其微妙的机理,谁让人类是大自然的结晶体呢?
景辛寅感觉身体舒缓许多,感觉疼痛减轻。
只要少许等待,无需外力,以自身的抵抗力完全可以消灭那股邪力。
但是,突然感觉有人往嘴里灌入汁液。
这股力量迅速渗透全身,通过血液抵达每个细胞。
景辛寅再次昏迷。
大脑依旧活跃,两只巨大的鸟对战进入尾声,七彩神鸟完全占居优势,将黑鸟打得全无招架之力,全身光秃秃,黑色羽毛全都掉光。
这时,几只长嘴鸟飞来参战。
神鸟以为是敌人准备抽身对敌,不想,那些尖嘴鸟直接扑向恶鸟,无数只尖喙啄食其身上的肉,从腹部到翅膀,再到头部,顷刻间只剩下骨架。
神鸟看到,那些尖嘴鸟再无肉可食,便纷纷俯冲坠下,落入湖水自尽。
大地恢复平静,神鸟欢愉地飞向高空,自由翱翔。
景辛寅已然醒来,但依旧佯装昏迷。
他需要破解几个疑问,不想过早被人打搅。
一个巨大的疑问在脑海中翻滚,那便是这些人为何未取他性命?索命门这个行当就是收银子杀人,这似乎有悖常理。
隐隐记得贼首话语,在生命宇宙极其微弱时也可听见,但听得不全,分析能力不像清醒状态时那般灵敏,此刻要重新思考。
莫非主谋临时下令改变主意?
这似乎不太可能,人的初衷和动机一般不会大角度反转。混沌中,未听见这方面的信息,只能去揣摩。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执行者起了私心。
因为世间每个人皆是独立的个体,处事最先考虑自身的利益,定然看见比银子更重要的东西。
那东西究竟是何物,暂且无法断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此物与他有密切关联,至少对方这样认为,否则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
此人,无论在索命门何种地位,只要被首领发现便要掉脑袋,因为此举将使索命门丧失信誉,甚至被主家责罚。
他早已料到背后主子无比强大,绝对不是某个乡绅土豪,或是有钱商贾,这一点,通过综合推断得出结论,不会有错。
无论如何自己侥幸逃过一劫,理应感谢这个别有用心之人。
尽管出于自身私欲,毕竟给他一个翻盘机会。大意也罢,狂傲也罢,这是不争的事实。基于此,自己也要给此人留条性命,此乃仁者本分。
如此思考,有过于自信的嫌疑,自己毕竟还在人家手中,尚未真正脱身,随时要面对各种杀戮手段。
但根据以往的战绩,在他清醒时尚未遇到真正敌手,何况经过一场浩劫,他已然获得重生,内心宇宙变得无比强大,方方面面皆上一个新台阶。
他闭着眼睛猜测所处方位,索命门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邪恶门派,行踪极其诡秘,各部处所定然设于隐秘之地。
灵敏的感官已然恢复,闻到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从窗口吹入的风轻拂着他的脸庞,感觉舒爽滋润。
听到啾啾的鸟叫声,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这个隐蔽之所就在山林。
他悄悄翻开眼皮瞄一眼,果然不是茅草屋,而是结构宏伟的殿堂,那些喽啰站在门口看守。
如此看来,此处就是索命门一个分部。
陡然,门外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他赶忙闭上眼睛。
屋下恭敬地打招呼,“墨执事……”
墨执事站在门口询问:“解药可否喂下?”
属下回话,“已然喂下,可是尚未清醒。”
墨执事走进来望着他。
过一会儿,蹲下来查看。先是将手指放到鼻孔前检查呼吸,然后又把脉。
皱起眉头说:“气息微弱,脉搏迟缓无力,看来中毒颇深,可加大解药量。”
这是景辛寅施展闭气术所致,故意跟他开个玩笑。
属下有所担忧地说:“墨执事,解药用量已然达到上限,倘若再服,必将危及性命,不如半个时辰之后再灌入。”
墨执事轻叹一嗓,缓缓站起,“也罢,俞堂主不想让他死。”围着他打转,“此人武艺深不可测,切不可大意。”
属下戏语,“墨执事大可放心,他身上的铁镣比他身体还要沉重,任他有破天之力亦难挣脱。”但有所担忧,“只是,我索命门毒药太烈,恐难解救矣。”
墨执事站下捋黑须,“嗯,依我之见,救不活倒是好事,免得被费掌门觉察,届时大家皆被牵连。”
属下也埋怨,“就是,留他何用?不如一刀砍下头颅,以绝后患,总掌门的脾性谁都知晓……”
话未说完,景辛寅陡然睁开眼睛,把这二人吓个哆嗦,同时后撤。
墨执事大为惊讶,“可是诈尸?如何突然睁眼?”
那个属下竟然抽出刀摆出抵御架式,“你,是人是鬼?”
景辛寅缓慢坐起,身上的手镣脚镣清脆作响,“你说呢?朝我头颅劈两刀便可知晓,不见血便是鬼魂,啊哈哈……”
墨执事向属下做个手势,“把刀收起来!”然后缓慢靠近,“你果然清醒,堂主说剧毒只能暂时将你控制,果然不出所料。”
景辛寅淡然一笑,“你们堂主还说些什么?为何留我一条性命?”
墨执事扭头对属下说:“我与景公子有话要说,你暂且回避。”
属下点头退出屋去。
景辛寅依在木柱上,用鄙夷的眼神望过去,“有话快讲,莫耽搁时间。”
墨执事围着他踱步,“想必你也清楚,你原本是要死的,之所以留你一条性命,堂主是要向你讨要两样东西,答应便放你一条生路。”
景辛寅虽然有所猜测,但要得到证实。
便和颜悦色地说:“讲,究竟何物?”
墨执事迟疑片刻,说出,“一是百毒不侵之法,可愿意拿来交换性命?”
景辛寅听罢仰头大笑,“呃哈哈!可笑之极……”笑容陡然停止,反问:“贵门毒药已然将我掀翻,何来百毒不侵之说?”
墨执事低头思索,缓慢而语,“那是因为,我索命门毒药不再江湖百毒之中,可是另一种奇毒,可以例外。”
景辛寅又反问:“可是索命门与我素不相识,如何知道我有百毒不侵之能?莫非平卢节度使事先告知于你?”
这又是一个试探,他是在‘西凤雅居’听店小二提及此人,便有所怀疑。
墨执事大为惊讶,“呃,你是如何知晓,平卢节度使买你性命?”
景辛寅直接告诉他,“猜测。而且还猜到他的动机,侯希逸此举,意在削弱李大人的势力。”
看来墨执事尚不知内情,一脸迷惑,“哪个李大人?我索命门只管接活拿银子,从来不问其中内情。”
景辛寅戏谑一笑,“有何疑问,可以细问。”
墨执事虽然不关心此事,但也着实好奇,“我只是不明白,你一个小小捕头,如何成为平卢节度使的眼中钉?即便武功再高,可敌千军万马否?”
景辛寅又是戏谑一笑,“这一点,我亦懵懂,否则他为何要除掉我?你可以抽空去问一问。”
墨执事像是有所开窍,“嗯,我好像有些洞察。青州距此并不远,景公子的威名早有所耳闻,非但武艺惊绝,断案之能更是神奇无比。可你是青州刺史的心腹,侯大人自然不悦。”
景辛寅晃动一下铁镣,“是他侯希逸过于抬举我。还有何疑问?”
墨执事陡然自责,“嘿!如此讲话,像是被俘者是我……”瞪眼睛,“你快说!可否愿意交出百毒不侵之术?”
景辛寅表情不屑,“百毒不侵,并非何种秘方,如何交付?”
墨执事也是疑惑,“当真不是良药配方达到的效果?那可是与生俱来?”站直身体摸胡须,“如此说来,还真就无策……”
景辛寅白他一眼,继续问:“第二种东西,又是何物?”
墨执事赶忙发问:“你的绝世武功。这总该有秘籍吧?天下武功皆有秘笈,千万莫说又是与生俱来,我非孩童?”
景辛寅摇头叹息,“啧啧,堂堂索命门,原本是想要我武功秘籍?岂不成为笑柄?”
这显然又是一个试探。
墨执事立马反驳,“此非掌门之意,他岂会稀罕你那破玩艺儿?索命门具备无数种精妙杀技。”
景辛寅便确定是分堂堂主所为,以便壮大自身实力,江湖永远是强者霸权。
他淡然说出,“无论你信与不信,我的武功并非拜师所学,全是自悟,故没有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