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楚鸿掉头出来,树林外,林辉也已倒在血泊之中。
想不到这一对师徒有情有义,最后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盖楚鸿跺足叹息,又悔又恨。
连忙背起林辉也往山下而来。
来在山下医馆,林辉已然断气,阮凤竹也伤心地告诉他,林泉全身武功被废,可能会永远昏迷。
两人不胜凄楚。
就在这时,一个无情帮的兵丁给阮凤竹送来一张纸,阮凤竹看了看,道:“你将林泉师徒抬上山,我这就前去。”
盖楚鸿想随后跟着,迟疑的迈了几步,又站住了。
阮凤竹忽的转过身:“楚鸿,你陪我去好吗?”
闻听此言,盖楚鸿喜出望外,点头不迭。
山前树林。
冷啸天约阮凤竹,质问霜儿的身世,阮凤竹听他说的怀疑霜儿和话,气的转身就要走。
冷啸天道:“即使你恨怨我当年撵你下山,也不当隐瞒此事!”
阮凤竹愤然盯住他,半晌道:“我从未恨怨被撵下无情山。若非如此又怎能遇见他?”
她说的“他”自然是盖楚鸿了。
冷啸天睛中怒火一闪,只听阮凤竹接着说道:“可是你三番五次的命人追杀我、侮辱我,似乎该先给个说法。”
冷啸天一怔,道:“此话何意?我竟不懂!不错,我当年急怒攻心,因爱成恨恨透了你,所以不念一点旧情将你撵走,可并没有命人追杀你,更不用说侮辱你了!凤竹,你我多年夫妻,我的为人如何,你还不了解吗?”
冷啸天说的郑重,言辞恳切,连他自己几乎都被感动了。
然而,阮凤竹冷冷的两道目光射过来,令他的话立时无地自容。
阮凤竹道:“我很了解你的为人,非常的了解。但是见到此物之时,便不了解了。”她缓缓的掏出黑黝黝、凉飕飕、巴掌大小的长圆形物件,正是无情帮至尊无上的无情帮主令。
冷啸天大吃一惊,“帮主令?早在我闭关时便命杨琼传于了霜儿了,难道是霜儿,霜儿她做的?”
阮凤竹冷笑着摇头,道:“你看这里。”
她几步来到碗口粗的一株杨树前。
令人惊异的事,杨树身上斑斑驳驳,树皮碎成了一块一块的,而地上落满了蝴蝶般大小的树皮。
“刚刚我到了这里,偶然间发现的,我竟不知这是什么武功。楚鸿博学多知,据他说是江湖上早已失传的‘碎玉掌’。被此掌打中初时毫无异状,但五个时辰后会同时碎裂,其狠辣凌厉即使是无情十八摧亦自叹不如。”
冷啸天已经无言,默默的听着。
“那日下午,我出外回来,发现房间中乱糟糟的,细细查点并没有丢失什么,而当日林泉也说他的房间被人翻过。如今想来,我们的衣裳定是被人使了碎玉掌,以至于你进屋时碎裂如粉。”
冷啸天仍在专心的听着,阮凤竹却半晌无言。
冷啸天追问道:“那人是谁?”
阮凤竹一笑,反问道:“对啊,那人是谁?林长老中毒时偏巧你不在,本帮中理所当然由我替他解毒,正在解毒的关键,我们的衣裳碎了,而同时,你不早不晚的闯了进来。”
说着,阮凤竹轻蔑的瞟过他,“这一切布置的巧妙妥当,拿捏的恰到好处,连自认为聪明绝顶的冷大帮主都上当了,此人的心机不谓不深,手段不谓不辣。但此人是谁?”
阮凤竹并没打算将楚鸿的怀疑说给他,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冷啸天对杨琼深信不疑,说也无用。
冷啸天脸红了,一阵朔风凛过,两人同时感到了寒意。
阮凤竹又道:“京城外追杀我的人不是霜儿。她是我的女儿,心很软,这点随我。她下不了手杀她娘。而且,她也曾被人追杀。至于方才你问的霜儿的身世,你自己去想吧!”
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阮凤竹走出树林寻到楚鸿,飘然回来住处。
一会儿,盖楚雁来找大哥闲话。
她为他们倒了茶,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刚要喝,忽听有人喊叫:“茉儿!茉儿你在哪儿?茉儿!茉儿!”
喊声煞是焦心,遂转头对盖楚鸿兄弟二人道:“宁为人女,莫为人母!听听秋韵牵肠挂肚的召唤吧,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脚走出门来,问道:“秋韵,出了什么事?”
秋韵急的面上现汗,道:“茉儿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阮凤竹吃了一惊,忙道:“且先别慌!我与你后山去找,楚鸿楚雁前山去找!”
不料盖楚雁恍如未闻,若无其事的端坐不动。
阮凤竹纤眉一蹙,正要说话,却见盖楚鸿一道目光怒视过去,盖楚雁这才懒洋洋的站起身,嘟囔道:“偏她多事!即便死了亦是报应,至于大惊小怪的吗,为这样一个毒辣的女人!”
话未说完,被盖楚鸿硬生生的逼视截住,无可奈何的跟了去。
沿着曲折难行的石路,阮凤竹和秋韵往山后一迭声的寻找,转过几座山又绕过几道岭,再穿过清清流淌的崖间瀑布,忽听鹰嘴崖的山坳中有狂呼惨叫的声音。
两人疾步奔去,正是披头散发面目可怖的秋心,抡着碗口粗细的木棍,恶狠狠的往自己的小腹上一棍接一棍的砸去,凶猛地就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
秋韵大叫着扑上前抢夺木棍,不但抢不过她,秋心见有人来,一棍一棍砸的又快又准更狠更凶。
阮凤竹厉声喝道:“秋心住手!你这是干嘛?”
秋心这才停止,只紫胀着脸皮吁吁直喘。
阮凤竹见地上鲜血淋漓,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忍不住责备道:“心儿,你又怎么啦?”
秋心怒道:“我就是不要这个孽种!我就是要打死他!”说罢掉头就走。
在她一转身的刹那,秋韵心悸的发现,秋心的脸上已没有了生存的意愿。
秋韵记得自己曾劝过秋心:“你这样聪明的人,干嘛钻牛角尖只认定了盖楚雁呢?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凭你的心志容貌,什么样的不成呢?那个盖楚雁是个有眼睛的瞎子,好心儿,忘了他吧!”
当时秋心的回答是什么?
“如果可以忘,我当然忘了他。可惜,除非我死,只要活着,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只爱他。如果我嫁,我只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