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啸天哑口无言,十六年前的情景他一直没有忘:他最最深爱的妻子,极其亲近的弟兄,竟然会在一起,竟然会毫不顾及的背叛自己!
冷啸天很伤心,伤透心了,这世上,还有比这一幕更让人伤心的吗?
最最亲近的人,反而伤自己伤的最不留情,再加上她一直不解释,哪怕是故意编出的解释的话,都没有讲,直到她下山,一直留给自己的都是背影,倔强又冷清的背影。
玉佩的图案也浮起在眼前,夹杂着十六年前她的样子,林泉的样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头昏目眩。
秋心早寒冰了脸,怒道:“杨琼,你胡说!”
几人都是一怔,秋韵忙阻道:“茉儿,大人的事莫要插嘴!”
“哼哼!”秋心冷笑道:“别的事我当然不插嘴,造谣编派夫人,我便不能不管!”
她几步走到杨琼面前,喝道:“你站起来!人坐的位子岂能让猪狗不如的东西坐?杨琼,凭小小一块玉佩,凭笨拙的莫须有,你竟敢侮辱夫人的清名?!
玉佩以林泉为图案,无非是赠与人的一片衷心,这何足为凭?你说是听闻,依秋心看,倒都是你杨琼信口胡诌、搬弄是非!”
不知是气愤还是心虚,杨琼竟尔瑟瑟微抖,待秋心说完,杨琼躬身一揖,对冷啸天道:“帮主,属下不敢妄奏,您如不信可随意去打听打听!”
秋心瞧见他弯曲的侧影,登时警醒,冲口叫道:“左护法!!!”
杨琼浑身一震,骇异的目光一跳,却假装咳嗽掩饰过去了。
秋心咯咯一笑,道:“哈哈哈,竟然被我发现了秘密!”
正要再说,原是失神不语的冷啸天道:“茉儿,不得无礼。我了解杨兄弟的为人,他决不会信口开河。况且无风不起浪,即使是望空捕影,毕竟得有影可寻。不过,茉儿的话也不是不对,”
冷啸天摇摇头,无力的说道:“此事容我查清楚,你们都别再提起。”
秋心不甘心,愤恨的瞪视杨琼,冷冷斥道:“若是没有谣言再禀,你就出去吧!”
冷啸天新得爱女,自是百依百顺,并未阻止她的无礼。
杨琼暗自咬牙,但见冷啸天虽说的轻松,心里已信了八成,也觉心满意足,遂顺从的退了出去。
目视杨琼的背影,冷啸天似傻似呆。
秋韵见状颇觉不忍,便来至他面前轻唤:“帮主,这些无根的谣言万万不能理会。”
连唤几声,冷啸天方回过神,看着鬓角灰白的秋韵,他忽的心生一阵难过,猛地搂住她,喃喃道:“幸好还有你!这么多年来,我从不知道,最应该珍惜的人竟然是你!”
秋韵不知所措,且又有秋心在旁,不由羞臊的挣脱。
秋心转身出去。
冷啸天抚摸着秋韵的斑鬓,自言自语道:“不管怎样,至少还有你在我的身边,对么?”
其实这么多年来,秋韵一直恨冷啸天的绝情,兼之茉儿走失,在秋韵的心中更是将罪过全数的加在他身上。
但此刻,冷啸天须发皆白孑孑可怜,一股怜惜令她只得点头道:“哦,不,不错。我母女会陪你的。”
冷啸天长出口气,道:“我对不住你,当初的醉后失态,令你忍受了那么多的屈辱,我,我会好好补偿你,补偿我们的女儿!”
秋韵笑道:“一切都过去了,提它干嘛?现在,我有女儿,有你,是很幸福的!”
冷啸天的脸上飘过一丝深情,低头吻她。
秋韵一颗心如同少女,跳个不停,这是她的男人第二次吻她。
第一次是把自己当作另一个女人,而这一瞬间,他却是极其清醒、极其明白的。
秋韵被怀春的感觉弄得有些兴奋,也很不自然,颤抖的闭上眼睛。
冷啸天吻着吻着,依旧全然陶醉了,口中含糊的喊着:“凤竹,凤竹!”
秋韵沸腾的热血倏的冷静下来,猛地推开他,立起双眼,直视他半晌,忽的一声冷哼,怫然去了。
杨琼刚走至院外转弯处,忽听人厉声道:“杨琼,你站住!”
听声音,杨琼就知道是秋心,心里非常的不痛快,却只得驻足。
秋心道:“杨琼,在这世上有两个人你不能动,一是阮凤竹、一是盖楚鸿。秋心蒙夫人收养视如己出,十年来她和秋心的亲娘差不多,秋心绝不允许有人加害;盖楚鸿是她的至爱,我亦不许有人加害!”
秋心冷冷盯住他,“凭空捏造谣言,诬陷夫人,哼哼,你好歹毒!但只要有我秋心在,你绝对无法得逞!”
杨琼怒道:“信不信我一掌打死你?”
秋心昂然道:“信不信我揭穿你身份?”
两人对视半晌,杨琼忽然自失的朝天一笑,道:“若是加害盖楚雁呢?”
秋心别转了脸,冷冷不语。
杨琼哈哈大笑:“秋心,你我是一路人,不如合作吧,现在我有妙计一条,管保助你达成心愿。但,”杨琼忽的加强了语气,重重的说道:“我却要毁无情帮于片刻之间。”
秋心讶然问道:“为什么?”
“理由太多了!可我不能告诉你,总之我恨无情帮,更恨冷啸天!只要你我合作,就都能称心如意。”
秋心对冷啸天没什么感情,无情帮更是毫不关己,遂抿抿双唇,道:“那你的计策是?”
“我的计策天衣无缝,可是,需要你请出柳域,号令邪派中人,事成之后”
秋心断然接口:“事成之后,我只要盖楚雁!但你绝不许伤害夫人!”
杨琼大喜,连声道:“行!行行!”秋心摘下裙上的玉佩,道:“这是上次柳域给我的,你拿去给他,就说,”秋心略一沉吟,“就说我有了身孕,要他前来助我!”
杨琼简直狂喜,柳子逸因盖飞雪愤然反出雪域派,柳域父子反目成仇,对于临老竟然绝后,他正生气伤心呢。
若照秋心的话去说,柳域岂不任由自己驱使?
他生怕秋心反悔,急忙接了玉佩飞身而去。
阮凤竹疲惫的攀登至黄山山顶,猛一抬头,见巨大的仙人石旁立着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高高的个子、健壮的身躯、青衫拖地、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