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飒风袭来,凉爽中透着雨意,人们只觉通身畅快。
“五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眼瞅着西方滚滚直上的乌云迅速而潇洒的向东南移动。
“乌云向东一阵风,”盖九霄说道:“乌云向南大雨连连,此刻乌云又向东又向南估摸着大风之后必有大雨。过午的药怕散不成了……”
话未说完,酒肆外呼啦啦闯入十几个人,带进一股飙风,一个个的面带凶狠。
为首的正是山魈长,他环视着,手里的大刀不住的翻动,炫出耀目寒心的白光,在乌云压空的漆黑中格外刺目。
半晌,他“嘿嘿”阴笑几声,喝道:“掌柜的,过来!”
掌柜可算倒霉了,今天还真是煞星云集,他一直哆哆嗦嗦的躲在柜后,闻听此言吓的“噔”的放出一个屁。
众人分明听见却无人去笑,都木鸡一般呆立着偷窥。
只觉双腿像大缸一般沉重,哪里挪的动?
心惊肉跳的掌柜一扭一扭的,扭了老半天才蹭到山魈长跟前。
他偷着翻翻眼皮一看,“啊!”
只见山魈长满脸剑疤,手中提着大刀,活像个杀猪的屠夫,掌柜立时魂飞魄散,“嗝喽儿”一声晕了过去。
山魈长一阵狞笑,连耍了几个刀花吼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再敢耽搁片刻做了爷的刀下无头鬼,可没处去喊冤!”
众人闻听让走,慌忙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店中登时空旷下来,只剩下盖氏一家人。
“你,你——”
山魈长一指盖飞雪,“城头上插羽毛,你好大的胆子!屡次三番装神弄鬼的散药,你是成心和爷们过不去!西山上让你跑了不认便宜,还敢法藏寺再散药、再坏无情帮的大事,真真活腻歪了!弟兄们上!”
说罢,山魈长气势汹汹的举刀朝盖飞雪砍来。
盖飞雪唬得花容失色,“啊!”的尖叫,躲在盖楚雁的身后。
盖楚雁生怕吓到妹妹,伸臂拦住来人,温语道:
“雪儿妹妹莫怕!二哥哥告诉你,甭看他们又高又壮,其实都如蠢牛个个是草包!”
盖飞雪被逗的“扑哧”笑了。
看着她的笑靥如花,盖楚雁心里热乎乎的,唇边也泛起了笑意。
山魈长低沉的嗓音“嘿”了一声,“刷刷刷”搂头盖顶就是三刀。
盖楚雁不慌不忙的侧身闪过,出手便是沧州盛行的“打虎拳”。
此拳乃当年发配沧州的武松遗留下来的,其旨意要髓便是猛、狠、准。
盖楚雁的家学渊源极深,平时深受爹爹与大哥的真传,是以“打虎拳”使的虎虎生风、滴水无漏。
时辰一长,山魈长全身被拳风笼罩,他的部下互相使个眼色,便欲齐上以多取胜。
盖楚鸿冷冷瞧着,展手扔过筷子,正中两人腿上的“环跳”穴,两人踉跄跌倒。
“啊哈,兔崽子敢捣鬼!”
几人大叫着朝盖楚鸿扑过来。
那边盖九霄拦下几人,酒肆内登时群殴起来。
他们的武功很怪,虽刻意隐藏自身的武功路数,反使用无情帮的武功,但凶险时总以一些奇异的招式化解,从而露出了武功底子。
阮凤竹不由起疑,喝道:“住手!你们并不是无情帮的,何故到处为非作歹,口口声声打着无情帮的旗号?”
一句话将众人问的愣怔了,山魈长错愕道:“凭什么说咱们不是无情帮的?”
阮凤竹一声冷笑:“若果是无情帮的,我来问你们,无情帮的帮主是谁?明日五堂、圆月五堂长老分别是谁?各自座下五堂堂主又是谁?无情帮的成名功夫是什么?最厉害的技艺又是什么?”
山魈长长声大笑,笑声中带着破锣般嘶哑难听的调儿,不屑的说道:“想拿这些难为大爷?你错打了算盘!无情帮的帮主是冷飞霜。明日五堂长老是杨琼、圆月五堂长老是林泉,林泉十六年前坏了事,一直被囚禁着,后来,冷啸天念他曾有微劳便赦出他来做闲散帮众,帮中事务及林泉座下的五堂都由杨琼独自掌管。
杨琼座下五堂:明日五堂:日璧堂日光堂日昭堂日泰堂日盛堂
林泉座下五堂:圆月五堂:月莹堂月丽堂月朔堂月盈堂月荣堂
无情帮的成名功夫是‘幻影神飞’,最厉害的技艺是‘无情十八摧’,对也不对?”
居然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中,山魈长冲冠大怒,张牙五爪的恶狼一般朝秋心打来。
秋心丝毫不以为忤,格格笑着闪在柜后后面,眨着秀目盯住他。
那边盖楚雁一经得手,左臂搂住妹妹再不敢放开。
众人唿喇喇围了上来,盖楚雁心道:“总要将雪儿妹妹送到安全地方。”
一边想,一边招架着后退,却见有人举剑刺向盖飞雪,同时自己身后也袭来两股劲风。
盖楚雁顾不上自己,飞脚踢开举剑之人。
秋心见状,急喊:“当心背后!”
“嗤、嗤”两声,盖楚雁的右臂与背上各受一剑,登时鲜血直淌。
柜台后是酒坛罗列的酒架子,秋心挂念盖楚雁的伤势,却始终提防着山魈长,等他凶神恶煞的奔过来,秋心一闪身躲在酒架子的后面,用力一推,“咣啷啷、唏哩哗啦劈啪”,立时酒坛碎裂声、酒架砸地声、山魈长提力破架声响作一团。
待到响声过后,山魈长再找秋心,却已踪迹不见。
“无情帮的帮主是霜儿?”
阮凤竹柳眉蹙起不敢相信的追问:“霜儿才十六岁,冷啸天又没死,干嘛好端端的叫女儿做帮主?这不明摆着要毁了她么!冷啸天还是暴戾独断、刚愎孤傲的性子。”
话未说完,一直上下打量她的山魈长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眨眨疤瘌眼,露出大牙裂嘴笑道:“哦,我说呢,谁会对无情帮的事如此了然,终于想起来了,”
他突然加大音量叫道:“你是阮凤竹,冷啸天之妻,无情帮的帮主夫人,是也不是?”
阮凤竹一呆。
山魈长不怀好意的哈哈大笑道:“背夫抛女的阮凤竹,江湖上妇孺皆知的阮凤竹,弟兄们,这就是害得冷啸天一世英名扫地的女人,如今又勾搭上这些男人了!”
说罢,恶意嘲弄的仰天大笑。
他的部众初时惊叹,继而交头接耳的嘀咕,听山魈长说完,全都暴声狂笑,还夹杂着讥讽、挖苦和彻头彻尾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