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在送别了简玉衍后,便返回了城西宅院。
他的请辞信已经呈递上去了,就等着刑部尚书老于同志的审批了,可是都过去好多天了,也没个下文。
娘子和绮罗又去了蜀山,这就让他倍感无聊了。
想念娘子的第N天……
思念是一种病,为了不让自己害病而日渐消瘦……无所事事的李诺只好没事找事,丰富一下自己的日常生活。
于是。
可怜的刘湘君就遭了殃,被搞得烦不胜烦。
这一日。
前院。
“湘君啊,北月那混小子最近都没来找你吗?”
李诺装着关心的模样问道。
刘湘君正在刺绣。虎皮还有余剩,她准备给义父黄九剑也绣一件虎皮大氅。
长安不比渝州,冬天的风如刀割一般,冰冷刺骨,既然有现成的皮材,她当然得趁早为过冬作准备。
至于义兄李诺?
皮糙肉厚、身强力壮、气血方刚,都是他的代名词,别说棉袄大衣了,他不穿衣服都没问题,何以惧冷?
刘湘君缝着线,没好气地白了李诺一眼,道:“没找奴家呢!”
李诺立刻大惊小怪,大呼小叫起来:“哎呀呀,他不会是嫌彩礼太多,退缩了吧?这下糟了,我这可怜的妹妹要嫁不出去了,要不哥减少一点彩礼?”
只感耳边有苍蝇嗡嗡,刘湘君只得放下虎皮,直直瞪着李诺,道:“兄长,你若真闲得慌,不如去后院陪义父喝点小酒?”
“不不不……我敬义父为人顶天立地,实乃天下英豪,但义父的酒品却难以让人恭维。”
李诺立马果断拒绝!
在秦家大宴上,老黄牛皮吹爆,被秦穆半坛子酒灌下去就差点两腿一蹬,大大丢了面子后,老黄同志心里可是很不服气呢,憋着一股狠劲,势要找回场子,故而这些日子可没少在练自己的酒量。
老马用省下的口粮酿造的妖酒大多都进了老黄的肚子。这老家伙,也是来者不拒,不嫌恶心,喝得津津有味,甚至喝到酣处,还能高歌一曲。只是那破嗓音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搞得街坊邻居时常来投诉。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喝那些让人反胃的妖酒。
当然,鹿茸酒这种滋补血气的除外。
什么,虎鞭酒?
滚蛋!
他的绰号可是七次郎,哪里需要那些玩意儿?
刘湘君无奈道:“哥,北月公子是剑宗弟子,他和嫂子一样,也得赶回师们啊。”
“哦哦哦,差点忘记了哈哈!北月是巴山剑场的得意弟子,这次四大剑宗大比,他应该也是有机会代表巴山剑宗登台表演,嘿嘿,没准还能和绮罗那丫头对上……对了,那他离别前有没有说何时来下聘啊?”
李诺讪讪笑道。
刘湘君俏脸上微微爬上羞意:“他和义父说过了,说剑宗大比结束后估摸着也要入冬了,那就等来年开春来咱们府上下聘提亲……”
李诺打趣道:“北月那厮好生无趣,不过他不逛青楼,也不赌博,没什么不良嗜好,无非也就练练剑,倒也称得上是个居家好男儿。妹妹你嫁过去后倒也不用提心吊胆地争锋吃醋什么的。这个大妇你应该能当得起来。”
刘湘君低下含羞的螓首:“兄长莫要打趣妹妹。”
李诺笑嘻嘻道:“不过北月若敢欺负你,你可千万要记得和哥说,哥会教他怎么做人!”
刘湘君可不想继续被李诺打趣,不然真没脸见人了,她立刻扭转局势:“哥,我听嫂子说,你在外面还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呐?”
李诺急了:“一派胡言!哥这辈子只爱你嫂子一人,哪来的什么红颜知己?你可别胡乱传播谣言啊。”
刘湘君掩嘴偷笑:“那那首《清平调》又是怎么回事呀?你和庆阳公主之间真的没什么吗?”
“都是误会!世人以讹传讹,谣言止于智者,湘君你平日里也挺聪明的,可不能当傻姑被人诓骗啊。”
李诺仰着头,正气凛然。
当然,他也没法解释这首《清平调》的来历,不然就得把紫鸢给牵扯进来。
而紫鸢……
咳咳。
刘湘君绝对会第一时间就去向紫鸢求证,那就尴尬了。
毕竟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刘湘君又说道:“嫂子还说了,你以前随身佩戴的玉佩莫名其妙不见了,丢了总不至于吧?嫂子怀疑你是不是送给别的女人了!”
李诺小心肝不由得一紧!
原来娘子什么都知道啊!只是没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而已。
这是给他留面子呢。
不过这事儿,比《清平调》还难解释。
真相太离谱了!
总不能说是在灵隐寺的桃花冰潭,被国师给抢走了吧?
不过倒是可以把晋阳小公主推出来当挡箭牌。
嗯嗯!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娘子一定是故意借刘湘君的口来试探他。
李诺心中立刻有了决断,一本正经道:“哦,这事儿啊……我确实有一枚能静心凝神的【冰心玉】。不过上回我在宫里见到晋阳小公主心神不宁,无法练剑,便将这枚玉佩赠送给她了。小孩子嘛,她的剑道根骨还是非常好的,可不能因为这点小问题而浪费了天赋。”
刘湘君暗暗偷笑。
这个解释,勉强算兄长过关了。
———
就在李诺嫌日子无聊的时候。
江南道扬州府就仿佛过年一般,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江南道的治所是应天府。不过论繁华程度,扬州府却一点都不输给应天府。
烟花三月下扬州、十年一觉扬州梦、春风十里扬州路……在诗人眼里,扬州大抵是全天下最美的州府了。
当然,扬州瘦马也是功不可没,吸引了无数大好儿郎来此醉生梦死,为扬州的GDP做出了非常客观的贡献。
而大名鼎鼎的藏剑山庄便在扬州城内!
藏剑山庄乃是天下四大江湖门派之首,其铸剑乃是一绝,和剑宗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这些日子,天下各路英雄豪杰皆齐聚扬州府,可是差点把知府的魂儿都给吓没了。
派人一打听。
原来是十年一度的剑冢秘境就要开启了。
扬州知府也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冷。
犹记得一个月前,这些不安分的江湖人士汇聚于长安,可是闹出了逍遥王造反的事。
他可得盯紧了,免得自己乌纱帽不保。这些天,他将所有衙役都散到了大街小巷上,维持秩序。
嗯。
扬州府的那几个藩王,虽然很老实,但也得盯紧了!
他只求这个该死的剑冢大会能够顺利结束,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根据那什么墨菲定律,那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江湖人士也许不会作乱。
当除了江湖……
扬州城郊外一处秘密据点。
澹台青龙坐于主位上,尽管已收敛了气势,但面容不怒自威。其身旁则是日、月两位堂主。
而他的右手侧,则是两位改头换面了的王爷——逍遥王和信王!
可怜这对叔侄王爷,一个造反失败,一个被皇帝猜忌,都差点丢了命。现在被澹台青龙所救,他们的心思复杂极了。
澹台青龙何许人也?
除了是魔教四大护法之首、堂堂剑道二品大老之外,他更是战神后裔啊!
战神,那可是前朝大周的门面,差点就攻破西楚和周边十六小国为大周做到真正的大一统。
百年前,他们的先祖夺了人家的江山,百年后,他们却要庇佑在人家的羽翼下。
这滋味,百感交集,怎一个“愁”字了得。
“逍遥王,这么说来,你当初并未遇到我儿了?”
澹台青龙手中把玩着一个令牌,语气平澹地问道。
逍遥王满头大汗。
【二品境】给他的压力真的是太大了,人家不经意地一瞥,就让他毛骨悚然,呼吸困难。
他苦笑道:“青龙护法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岂敢隐瞒,我真未见过澹台公子。这令牌,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澹台青龙问道:“可这令牌是从你府中的湖底捞上来的,你却浑然不知,难道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
逍遥王深以为然:“当时有一个会【法相金身】的和尚和一个女刺客来我府上行刺,除了他俩,没人有这机会栽赃陷害。如此看来,那个和尚应该也是假扮的。”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有人要栽赃陷害他很正常。
会是谁呢?
等等…
如果说是最近的话,那就只有李子安了。
会是他吗?
管他呢!
栽赃给李子安便是了,也好给澹台青龙一个交代,免得这老东西一直盯着他不放。
于是逍遥王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激动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和李子安有过矛盾,肯定是他!我府上的十大高手,有一半都折在了他手里!”
“李子安!”
澹台青龙把眼一眯,迸射出一丝凛冽杀气,竟将天上一只白鹭震杀坠落!
日堂主百里长风背后剑囊轻轻颤动,他童眸勐地一缩,阴冷道:“龙王大人,真有可能!当初公子去渝州找教主,而李子安是教主的相公,若是遇上了,只怕真会……”
其弟百里月行把刀一提,瞪大眼睛,凶神恶煞道:“李子安的修为突飞勐进只怕是假!他一直以来都是【四品巅峰大宗师】,只是之前都隐藏实力,所以公子这才遭了他的道!”
澹台青龙把儿子唯一的遗物令牌收好,澹漠开口道:“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他既然是四品大宗师,那么就绝对不会缺席这次的剑冢大会,我们就在扬州等他!”
远在长安的李诺一定会郁闷不已。
这还真是被逍遥王给歪打误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