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江连同宁波同镇海,自走私兴起后,这一河两岸便是极其的繁华。
华夏军欲攻打宁波,那么必先打通鄞江水运,这样才能保证后勤补给线。
虽说也可以轻军奇袭,不过对于火器化的进攻方来说,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一步一步的平推过去。
更何况在发起第二阶段的作战前,安山还收到了一份国君手书,让他适度的收回一些“军费”来。
白沙镇,华夏军进攻宁波,鄞江面上的第一个要地。
这个白沙镇大量种植桑树,出产丝绸和纸张,原先本就是一个村落,由于走私兴起后,便是迅速繁华起来。
镇上最大的地主当属夏家,他们田多地多,又是缙绅一列,乃是白沙镇一等一的土皇帝,其在乡下更是建起了围寨,家丁就有上百人。
整个白沙镇的生丝生意,有一大半都被夏家占据。
在得知黥人攻取镇海后,不等官府命令,夏家便是召集乡勇,立马举家迁到乡下的围寨去。
等华夏军攻打这里时,只放了一阵排枪,留守的巡检司兵卒便立马做鸟兽散。
集镇上的居民,也是跑的跑,躲的躲,户户都是大门紧闭。
这让进攻的士兵们都白白的热血了一场,本想着当个先锋,打个大大的胜仗,结果药池的火药还得倒出来,燧发机都不敢上膛,生怕走火打伤自己人。
李勇也很郁闷,他早就幻想像演习那般,拿着军刀指挥自己的连,在一声声开火的命令下,享受着硝烟弥漫的感觉。
甚至他还幻想过,带着弟兄们冲锋时的满怀激烈,享受着呐喊和白刃战带来的痛快。
可是明军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远远一排枪过去,明军只要倒下了十分之二的人,立马就吓得四散奔逃。
“连长,这明军也太怕死了!这样打下去,也太没意思,还不如回东秦,去林子里打野人。”一个叫何安的新兵,跟在李勇身后说。
李勇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这是在作战呢!”
何安扁了扁嘴,一边走一边端着枪说:“整个集镇上,连个人影子的看不到,明军早就跑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呢,再多说话,就不要给我当传令兵了!”李勇骂了一声。
何安忙闭嘴了,他今年不过十七岁,入伍也不过八个月,对连长那是极度的崇拜。
很快,各支部队都扫荡完毕,确实没有发现明军的影子,各处制高点也被警戒哨占领。
随着几个营长的集合号,三个营的士兵,齐齐汇聚在集镇中央。
这次负责进攻白沙镇的,乃是第六营、第17营和第18营。
行动指挥是第六营的营长雷林,他在各营集结完毕后,便是清点人数。
而后一面星穗旗,就在军乐团演奏的《歌唱华夏》的曲声中,缓缓的升起。
眼下军乐团中,已经有了横笛、黑管和圆号三种乐器,配合上战鼓,声调更加的清朗和激昂,传出去的距离也更远。
所以军乐团在军队中,还兼职了宣传队的功劳。
在升旗后,三个营便是分为三个方向,进行了巡街。
伴随着矫健的步伐,军乐团分别演奏了《华夏军纪律歌》《从军歌》《学生歌》以及《华夏进行曲》等。
果然,伴随着乐曲声响彻大街小巷,窗户后边、木板后边,都多了窥探的眼睛。
在看见华夏军背包上,写着的纪律条例后,这些集镇百姓,一个个都又好奇又觉得疑惑。
等到安民告示被贴好之后,三个营便是划分了宿营地,并对街区进行布防分析,看如何才能用最少的兵力,控制住这里。
李勇在完成任务后,便是来到了自己的宿营地。
他带着礼物,换了张笑容,带着卫兵去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
门内传来了动静和低声说话的声音,李勇忙大声道:“老兄行个方便,我和我的士兵,想在你们院子里搭个窝,不白住!”
说着几百枚铜钱,就扔进了屋。
沉默一阵,门闩被拉开,一根根顶住门板的木头也被卸下。
一个瘦小男子取下一块木板,探出脑袋道:“军……军爷,钱……钱我们不敢要,您……您能不能换个地。”
说着就把刚才扔进去的铜钱递了出来。
李勇一看,除去他送的钱,还附带了五两银子。
他顿时紧张了起来,敬了个礼说:“我们有纪律,不借宿的话也没关系,这是你的权力!我和我的士兵,立刻就走!”
“你个死鬼,人家军爷要住上一晚又能怎样?”却是这男子的婆娘钻了出来,她是真的吓到了,这说是带着兵走了,指不定心里怎么记恨报复。
瘦小男子犹豫了一下,只得咬牙请李勇他们进去。
李勇大笑一声说:“钱收好,用了你们什么东西、吃了什么东西,你们一一记账,临走前算总账!”
听到算总账这三字,那婆娘差点就跌倒,心中暗叫倒霉,偏偏这群丘八看上了他们家。
李勇一边进屋一边说:“你去告诉这条巷子的街坊,就说我是华夏军第18营第3连的连长李勇,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的士兵违反了纪律,你们都能来这个院子找我。”
说着他同宣教员,以及三个卫兵就进了屋。
真就在院子里占块地,简单的搭建起帐篷。
那男子忙上前道:“军爷,您老还是住里屋吧?”
“不用,这里顶好,就是你们的门板得借我一用,我搭个床!”李勇亲切的笑道。
男子和他婆娘,这时才相信,眼前这位军爷,所言真的不假。
二人有些懵的去搬门板,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兵吗?不对,真有兵是这样的?
当他们搬着门板赶回来时,只见几个卫兵正在打扫卫生。
院子内原本很杂乱,此刻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纪律歌里头有一句就是“室内室外赃物要打扫”!
养成好的卫生习惯,在部队是最基本的要求。
这下子轮到这夫妻两难堪了,他们本着来者是客的朴素观念,忙上前去帮着打扫。
却被李勇拦下,他义正言辞的表示为百姓做点事情,那是应该的!
这句暖心话,差点让夫妻两泪目了,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遇到这么好的官家人。
他们忙去生火造反,家中养的鸡也赶紧宰了,想着好生招待这几个客人。
在这一刻开始,这伙“丘八”在他们眼中,就成为了客人,客人就该好生被招待。
可他们刚烧上水,李勇就提着一袋米和几块干肉走进厨房说:“老乡,凑个伙!我们出米,你们出柴火,还有这些肉,一并做了,不过还缺新鲜菜蔬!这是二百文钱,你们这几天可以去采买一些,多余的钱,就算做是你们的工钱!”
夫妻二人懵了,只觉得这事太稀奇了!
随着肉香飘起,馋嘴的小儿子咬着手指头从里层的隔板间爬了下来。
夫妻二人原本还担忧了一下,可瞬间又觉得,这伙人是客人,小孩子出门见客也没什么。
李勇望着小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招手让他过来。
小男娃犹豫了一会,就在父母担忧的目光中,走近后一把拿过糖,远远跑开。
李勇哈哈一笑:“这孩子可机灵!”
“淘气的很,淘气的很!”女主人忙说着打趣话。
“哇,好甜!”小儿子咬了一口后,目瞪口呆。
“这是糖,东秦的糖!”李勇自豪的介绍。
到了吃饭的时候,小男娃已经同李勇有说有笑,李勇还用不多的词汇储备,教这男娃子写自己的名字。
此情此景,令的一旁的男女户主,都颇为的感慨。
他们的大女儿,观察了良久的情况,又想吃肉,也在此时走出了里屋,脸上还留着锅灰的痕迹。
她娘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多少担忧,品行是藏不住的,短暂的相处,让夫妻二人对眼前的这些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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