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第一批来船就是送礼送的,这让颜政觉得是个好兆头。
只可惜这礼乃是贼寇送来的,又让他觉得有些晦气。
不过本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的心态,他还是召见了这个使者。
且对于张贺派出使者这一事,他也觉得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自打莫城退敌后,他对东蕃岛的实控已经没有人能够撼动,所有打算在东蕃岛上活动的外来武装,都不得不考虑这位短毛大王!
“小人张玺,拜见大王!”
来人面白无须,看上去不过是二十来岁,穿着一身儒袍,浑身上下倒是有些雍容的气质。
“你这样子可不像个贼子!”颜政第一眼就诧异道。
张玺淡淡一笑,拱手道:“让大王见笑了,我本是我家老爷的书童!”
颜政又打量了一番,他知道古代书童和自家少爷,往往会有娈童之癖。
不少进京赶考的公子少爷,不方便带丫鬟,所以一般都是带个俊俏的书童,一来可以背书箱,二来可以泻火。
“能派你来,张贺这次倒像是有点诚意,说吧,张贺所为何事!”颜政倚在椅子上问。
张玺在袖子里掏了掏,递上一份信道:“这是我家老爷的亲笔信!”
颜政让蓝雅接过,打开一看后,立马被这明代的俗语给弄得有些懵逼了。
读了一会之后,才明白张贺的意思,他在信中首先是致歉,然后又说明了自己的处境,最后便是说想要同颜政一起干买卖。
一句话就是老子现在处境不妙,找不到人同我一起打劫,大王要是愿意,咱们就一起干着没本的买卖!
到时候打劫到的东西,大王要的就拉回东蕃,不要的我就替大王卖出去,换成银子给大王。
只要大王点头,以后大王出兵我出船,我专门带大王的兵去劫掠那些地主豪商,一趟就能获利颇丰!
颜政将信扔到一旁道:“之前来攻打莫城,这事我还没有清算,现在又求我一起做买卖?张贺的算盘也打的太好了!”
“大王有所不知!攻打莫城的,乃是杨成德!”张玺忙道:“我家老爷,早就同杨成德分道扬镳,这杨家不仁不义,趁着我家老爷被大王请来做客之际,哄骗了我家大娘子,昧着良心吞了张家不少家产……”
张玺将前因后果同颜政讲了一遍,听的他是懵逼不已。
特么的他上次敲诈,反倒是让杨家好好的赚了一笔,这杨家也太他妈不要脸了!
“这么说你家老爷,已经同杨家势同水火了?”颜政问。
张玺点头应道:“我家老爷,巴不得灭了杨家满门!”
颜政笑了笑,盯着张玺道:“三言两语想让我相信,是不可能的!而且你们想做的买卖,我堂堂东蕃之主,也不屑于去干!我这个人堂堂正正,不会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不过嘛!张贺想要发财,有笔生意倒是可以让他做!”
张玺忙问:“请大王示下!”
颜政拍了拍椅子道:“浙江皮毛是个什么价格?”
“价比黄金!”
“那好,我东蕃最不缺的就是皮毛!只要你家老爷愿意,便可来东蕃购置皮毛,卖回浙江去!我想,这钱比打劫更好赚吧?”
张玺低着头想了想说:“若是大王愿意出售皮毛,我家老爷一定是愿意做这笔买卖……”
“慢着!”颜政打断道:“想拿到皮毛,没那么容易!还有三个条件,只要你家老爷能做到,今后不单单是皮毛,东蕃还有许多的好东西!”
“还请大王直言!”
“第一个条件嘛!我要船,三艘不下三百料的大船!第二,每次来交易,必须携带一半的生铁,以及其他我指定的商品!其三,每次需要携带一些大明流民过来。”
“这三条,一条做不到,这笔生意就没法做!”颜政笑道。
张玺沉默了一会,为难道:“其余两条都不成问题,只是这船只,实在是大船缺乏,拿不出这三艘船!”
“这我不管!”颜政面无表情道:“既然想从东蕃赚银子,那么就得答应我的条件!”
“大王,这……船只确实为难,眼下我张家,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去活动,要造船也来不及啊!”张玺诚恳道。
颜政见他不似作伪,沉默了一会后说:“浙江有造船的工匠没?”
“有!”张玺忙接话道:“沿海修补船只,皆是靠这些造船工匠!”
“一百个造船工匠!”颜政拍板道:“只要你送来了,我不仅答应皮毛贸易,还给你们老爷五千两银子作为答谢!”
张玺微微诧异了一下,思忖片刻后拱手道:“多谢大王宽松一二,大王放心,此事我家老爷一定尽力而为!只不过,还请大王赠我几件皮毛,让我带回宁波去,也好说服我家老爷!”
“这是小事!顺便也带几口铁锅,带几个脱粒机回去!”颜政笑道。
张玺不知道脱粒机是啥,只忙着告谢。
颜政又问:“你可知道杨成德的下落?”
“这个实在不知!”张玺摇头道:“只听说他招募了一些水匪和倭寇,后离开了宁波府,此后就再无消息!”
颜政叹了一声道:“可惜了!若是知道他的下落,尽可以告知于我,他攻打莫城这仇,我还没报呢!”
张玺立马道:“大王放心,今后一定替大王多留心,只要有了此獠的消息,我们一定告知大王!”
颜政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能打通浙江那边的商道,此时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同昔日的贼寇做生意,颜政也不得不多了心眼。
他不敢相信此人的一面之词,所以只能把自己的利益摆在前头来谈。
若是张贺真能弄来一百个造船工匠,那么他也就认了。
反正要是能自己造船的话,迟早会迎来运力的大爆发,届时大明商贾不走进来,他东蕃的武装商船会走出去。
……
而自红房出来后,张玺就被带到了一件还算干净的客房。
只是不再让他随意走动,门口还有卫兵在站岗。
回想起这个短毛大王,只觉得此人句句皆是言利,没有丝毫的客套可言。
不过一想到皮毛这个生意,他又觉得这趟倒是有些意外收获。
他靠在窗口瞧了瞧,心里头不由发出一阵叹息。
“那奇怪的大凸角上,一定放置的是大炮!”他心里暗暗琢磨。
可自那凸角至斜坡,可有将近一里地,这东蕃人的大炮,怎会打的如此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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