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鸣,这几位都是从京城来的,过来认识一下。”崔孝尤忙站起招呼。他与崔孝鸣同父异母,虽说他母亲是正房,但崔孝鸣的母亲是最小的小妾,也最受宠爱。
崔孝鸣首先看见的是坐左首的杨留留,“啊,我的留留姑娘,怎么是你?”
杨留留瘪嘴,淡淡地道:“崔公子,幸会。”
“崔公子,怎么哪都有你。”留留上座的尤三妹根本不瞧他。
“啊,三妹,我的三妹,终于又见到你!”虽说三妹仍是男人装束,但崔孝鸣还是一眼认出,双目放光,热情高涨。
右首位的魏四也很有礼貌的站起行礼:“崔公子。”
魏四这张面孔早已深深地扎在他的脑海里,很是惊奇,不觉皱眉,“你?!”
“这位是?”崔孝尤见崔孝鸣身后还有一人,戴无翅乌纱帽,着飞鱼服,鸾带束腰挎绣春刀,忙问。
众人这才发现崔孝鸣不是一个人,他身后那人显然是锦衣卫。
“在下锦衣卫校令田尔耕。”他约三十岁,面孔削瘦,那双小眼透着狡黠和狠毒。
崔孝鸣介绍道:“我与田大人在京便很相熟,此次他来办案,特找我协助。”事实是他在京时确实与田尔耕见过两面,但那时的他怎会理会一个锦衣卫的小校令。如今境地不同,闻听田尔耕来到西安,他是主动寻去的。
“什么大案,竟然惊动田大人?”尤三妹冷冷地道,带着讽刺。校令是锦衣卫最下层的军官,若是大案,怎会用你。
田尔耕自然知道神捕三妹的大名,据说皇上出宫都会带上她。对她的讥讽不以为意,“尤捕头才是办大案的,听闻前些日子一举捉拿了十几个邪教骨干,佩服佩服。”
听到这,崔孝鸣马上对尤三妹就是一番肉麻的恭维,引来大家低头偷笑。
“崔公子,咱们该去办正事了。”连田尔耕也厌恶他这副模样。
崔孝鸣似乎舍不得离开,这两位美人可都是他喜欢的对象,“已经天晚,待明日吧。”
田尔耕瞪他一眼,“崔公子,可别忘了国舅爷的吩咐。”
国舅爷自是郑国泰。崔孝鸣只好向他哥道:“大哥,你可要把这两位美人招待好。办好事后,我便回来。“
崔孝尤不耐烦地道:“这事不用你操心。”
两人出大堂时,恰好崔应元进来。他与这位小叔叔很少见面,也没什么好感,大大咧咧地喊声:“叔。”
崔孝鸣大叫道:“哇,这是应元吧,都长这么大了。”其实崔应元比他还大两岁。
锦衣卫,郑国泰……这个田尔耕似曾有过一面之缘。魏四脑中一串,便联系到那位茶肆掌柜。很快饮酒吃饭完毕,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到房间。
他与久娃睡一屋,看他睡得正香,只好一人出屋。
“出去走走。”他对院门处的下人道。下人并不阻拦,因为他是老爷的客人。
见他离开,那三位自是跟着离席,正好看见魏四出院。“你俩先回屋,我去看看。”尤三妹道。
“我也去。”宋秀莲也不放心。也不知道她是不放心魏四的身体,还是不放心魏四和三妹在一起。自知晓西峰发生的事后,她的心中总有怪怪的感觉,对魏四,对尤三妹。
杨留留拉她一下,“你又不会武功,去了碍事。”她已猜到魏四出府与崔孝鸣方才的到来有关。
“放心,我不稀罕你的魏四哥。”尤三妹取笑秀莲一句,赶紧跟上。
魏四紧赶也未追到崔孝鸣,到了酒肆外,早已打烊熄灯,寂静一片,只有山风吹动路旁树叶的响声。
难道判断有误?魏四便要折回。
“来这作甚?”三妹在他身后不解地问,吓了魏四一跳。
“没,没什么,不由自主地就走到这。”
三妹跟着道:“既然都已到这,不如去西峰吧。”说完,一指远处黑黝黝的山峰。
魏四忙道:“这么晚,去那作甚?”
“也是,算了,等明天我一人去便可。”三妹有些失望,扭头回转。
跟在身后的魏四怎么也不明白她为何要去西峰。为了回忆?
天未亮,尤三妹向杨留留说了声,便独自骑马奔往少华山西峰。久娃在院中演练一套剑法,崔应元看得很用心。你别说,泼皮也有感兴趣的事。
魏四坐那想着昨晚崔孝鸣与田尔耕的那几句话,越想越好奇。
“魏四哥,咱们何时入蜀?”秀莲到他身旁,轻声问。入蜀后,尤三妹和杨留留就会去成都府,而魏四哥去的是重庆府,这样他们就会分开。
这段日子来,她发觉魏四看她两人的眼神和看自己有着天壤之别。
“哦。”魏四回过神,“过两日便走。”
秀莲放心下来。杨留留过来问魏四,“姐姐是不是把什么东西拉在西峰了?”
魏四一愣,回忆下,摇摇头道:“没有啊。”
“那她为何说去西峰寻个物件?”留留凝眉。
“也许有什么小物件被我忽略了吧。”魏四道。
正说着,突然从院外冲进来数十位衙役,手拿镣链、铁尺,大叫道:“都不要乱动!”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郝捕头,走错门了吧。”崔应元见带头的是华县县衙捕头郝德仁,迎上去道。
郝捕头不买账,“崔公子,你让开,本捕头是来办案的。”
“什么事?”崔效尤听到响声,出来问道。
“崔老爷,我这是奉知县老爷之命前来拿人,不要让我为难。”郝捕头拱手道。
崔孝尤忙问:“我这府上有你要拿的人?”
“可有叫魏四的?”郝捕头问。
“魏四?”崔孝尤望过去,“他是我府上的客人,未离开过,怎会犯事?”
“到了公堂自有县老爷明判。魏四是哪个?”郝捕头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扫过。
魏四带着疑惑上前,“在下便是,不知……”
郝捕头打断他的话,大喝道:“拿下!”
捕快们冲过去,久娃已纵到魏四身前,利剑一扬,震得他们不敢向前。
杨留留和宋秀莲跟着娇声喝问:“他犯了什么事,要拿他?”
“崔老爷,这是县衙公函,你的客人拒捕,你难道不怕吗?”郝捕头见久娃剑扬处寒气逼人,忙向崔孝尤大喊。
魏四心想自己没犯事,何必牵连崔府,推开久娃,对众人道:“没事的,待去了衙门,便会知晓其中误会。”
衙役们拥上来拿住魏四回向衙门,众人皆跟随而去。
县衙公堂外已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魏四被推进去抬头一望,便看见一旁的崔孝鸣和田尔耕,不由愣了下。
“崔公子,可是此人?”五十多岁的老知县姚学文问道。说他是老知县是因为他在这做知县已近三十年,自那年中了进士分到华县后还未挪过窝。
崔孝鸣一本正经地打量魏四良久,方才答道:“没错,就是他。”
听到此言,姚知县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魏四,快快从实招来!”
“知县老爷,我未犯事,为何拿我?”魏四挣扎着大喊。
外头的杨留留、宋秀莲跟着大喊:“魏四是冤枉的。”
“何人再喧哗,以扰乱公堂论罪。”知县喝道。
公堂内外安静下来。
“还未犯事?少华山下酒肆五条人命,你是如何做的,速速招来,免得用刑受皮肉之苦。”姚学文岁数虽大,声音还很洪亮。他是位本份的七品县官,无甚后台,否则依他在华县这些年之才能,也不至于一直这个职位。
期间,也有人劝他学会通融,可以从崔孝尤这条线与沈一贯扯上关系。但他不肯为之。
酒肆?皦生彩?魏四随即望向崔孝鸣。
“老爷,小民和田大人在城外见到的确是此人。”崔孝鸣避开他的目光,道。
“你昨晚可曾去过那家酒肆?”姚知县喝问魏四。
说没去麻烦更大。魏四老实答道:“去过,但未进入。”
姚知县紧跟道:“为何去那酒肆,从实招来。”
总不能说因为好奇吧。魏四沉默不答。
“姚知县,魏四此人我在京城便认得。”崔孝鸣道,“靠着狠毒的拳脚功夫,聚集了一群无赖泼皮在广宁门附近欺行霸市,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刁民一个。”
“胡说!”魏四狠瞪着他。
姚知县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在京城所为自有相关官员来管,在我华县犯的事,本老爷自会公证处理。”
见这位知县非糊涂官员,魏四忙道:“小人曾在酒肆用饭,昨晚突然想回去看看,便走到那处。”
“回去看看?”姚知县怀疑地望着他,“在那酒肆用过饭的客人数不胜数,为何别人不回去看看,独你去呢?为何你这一去,酒肆里的五人尽被杀呢?”
听到这,魏四忽然明白过来。崔孝鸣他们昨晚一定就在酒肆附近,望见了他。也许就是他们杀了皦生彩等人,然后嫁祸。但无凭无据,我怎么指证他们呢?
“看来不用刑是不肯招了。”姚知县看魏四低头不语,怒道。“来人,用刑!”
“威武!”两侧衙役以棍击地,壮大声威。
“慢着!”堂外一人推开阻拦的衙役闯入,虽男装也难掩婀娜,正是匆匆赶过来的尤三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