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书立刻意识到,这里或许隐藏了陆宇弘疯掉的最大原因。
这可怕的回忆将所有其它记忆都排挤出思绪核心,撕裂了这座殿堂,让所有的记忆和情感全部以破碎的形式弥散开来,无法形成有效的逻辑链条。
外显到现实世界,陆家少爷的智力和行为都退化到孩童时期。
当一个人无法躲避给他造成最大痛苦的记忆时,疯掉是最佳选择。
徐云书的意识经过短暂的准备工作,开始入侵核心,期望能从中找到答桉。
思绪核心是智慧生物精神世界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之一。
它代表着一个人,一个智慧生物之所以会被称作“我”的全部因素。
即便是毫无能量可言的普通人,如此重要如图腾般的东西被入侵的话,也会产生可怕的应激反应,下意识排除入侵者。
当徐云书甫一接近思绪核心时,整个思绪殿堂那破烂的结构第一时间“活”了过来。
所有正常运行的记忆和情绪一霎时都在向徐云书疯狂涌来。
它们只是本能地想要攻击入侵者。
徐云书的意识,第一时间感受到极致的喜怒哀乐,这些情绪原本都是陆宇弘本人的,伴随着这些极端情绪,一幕幕过往的记忆像画卷般在他脑海中铺展开来。
然而这幅画卷是极度残破的。
如果这些记忆是某个碎片化叙事的电影,那徐云书只能给一个大大的差评。
毕竟再碎片化的叙事,也必须有一个贯穿剧情的纲。
但此时此刻,他感受到的记忆则没有。
这些碎片只是陆宇弘情绪激烈时记住的散碎片段,最长不过几秒,短则以毫秒来论,有时不知所谓,似是一个人坐在厕所隔间里发笑,有时又极尽癫狂,好像有群魔乱舞,人物抽象到几乎看不清人形。
记忆中的形象似人似魔,形成强烈的恐怖谷效应,能让任何观看者浑身不自在。
饶是徐云书心智坚毅,也差点跟着一起入魔。
不过独角分身毕竟是思维世界的行家里手,尽管是第一次做入侵思绪殿堂的事情,他也很快就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
当然,这还要归功于先祖白狼赠与的安宁意念团。
在安宁意念团发挥效用的时候,陆宇弘所谓“激烈的”反抗其实没有那么令人应接不暇,总给人一种慢半拍的感觉。
徐云书确定这绝不是错觉。
想不到先祖赠予的意念团在思绪入侵时,还有这样的功效。
他确定必然还有其它的意念团,所谓智慧生物必然拥有七情六欲,怎么可能只有两种情绪的意念团?
若此时再爆发沮丧意念团,会有什么效果?
陆宇弘的思绪殿堂成了徐云书肆意实验的试验场,他可以将所有能想到的实验统统使出来。
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一切都不成问题。
沮丧意念团立刻发动。
一个人既平和安宁,又沮丧无助是什么体验?
这种复杂的情感叠加态会让普通人彻底混乱,陷入安安静静蜷缩在某个角落,认为世界与他无关的废柴模式。
而这种状态的人,会很轻易陷入“何不自我毁灭”的想法中。
徐云书之前不知道,但这样的组合技发动之后,陆宇弘就立刻表现出这样的倾向来。
这个人的思绪殿堂本就简单破损,更容易被情绪左右和影响。
自毁倾向出现后,陆公子并不会直接跑去送死,但思绪殿堂中那些排除攻击入侵者的记忆和情绪纷纷罢战,恢复了它们本来的模样。
这些记忆依旧是以片段模式存在的,但记忆的内容则不再群魔乱舞,抽象的画面回归现实,这让徐云书得以一窥陆宇弘的生平和记忆。
即便不是连续的记忆,徐云书依旧能在这份记忆中看到许多不堪入目的东西。
路友友说得没错,她这个哥哥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这家伙拥有富贵人家公子的一切臭毛病,却没有与之相对应的,良好教育带来的素质。
吃喝玩乐倒在其次,败家也就算了,记忆碎片中展示,此人男女关系混乱不堪,有几次甚至游走在犯罪的边缘,差一点就做出要跑到监狱里踩缝纫机的破事来。
徐云书不得不为此人下了一个准确的定义。
人渣。
距离罪犯和恶徒只有一线之隔的人渣。
至于所谓的名校身份,在陆宇弘的记忆里也毫不光彩。
如路友友所言,陆公子在国内实在混不下去,于是只能由陆船王托关系,在泰西的名校捐赠了一笔大钱,把自己儿子送去镀金。
然而陆公子根本不是读书的料,泰西语听得最多的,只有骑洋马时,大洋马的嘶鸣。
简单来说就是“欧耶斯”和“福克米”,除此之外一窍不通。
预科都读不下来。
徐云书感受着这些记忆片段,越看越哭笑不得。
陆船王口中优秀的接班人,居然是这幅德行,该说大受震撼,还是果然如此呢?
不管如何,徐云书对陆公子的生平没什么兴趣,他更关注于思绪入侵本身。
这一次利用独角分身的能力,对智慧生物的思绪入侵,让他积累了许多前所未有的经验。
徐云书相信,只要将这些经验沉淀下来,将来都会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万事俱备,眼下只有一件事要做了。
正式突破智慧生物的思绪核心,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既然陆宇弘是名副其实的人渣,徐云书自觉无需对这人有多客气。
他入侵思绪核心的意识加大力度,在陆公子自毁的倾向中,以最迅速,最暴力的手段刺入思绪核心。
这一刹那,陆宇弘思绪殿堂内所有的波动全部剧烈爆发,在思维世界中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残破的结构迅速旋转起来,无尽的痛苦充斥着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
哪怕是被安宁意念团和沮丧意念团双重影响的路宇弘,也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这惨烈嘶嚎的声音穿透房间,席卷整个别墅。
守在房间门口的皮经纬扣扣耳朵,警惕四下张望,担心这惨叫声会吸引相关人士跑来干扰徐先生。
身处在一楼的陆船王再度青筋暴露,却依旧无可奈何。
在他身旁,故意开启手机大音量的路友友刚好打完一关,扬声器里传来通关的喝彩声,而路友友本人的脸上,也洋溢起舒爽神情来。
也不知是因通关了游戏,还是听到了让她舒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