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热闹是国人的天性,这年代娱乐资源贵乏,没有KTV,没有游戏,没有狼人杀,没有会所,大家伙听说公安同志来四合院办桉,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
棒梗跟何文涛也隐身于人群中看热闹。
看到李爱国并没有查到实质性的线索,棒梗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凑到何文涛的耳边小声说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这些人就是废物。”
何文涛心中惊叹棒梗的大胆,竖起大拇指:“棒梗哥,我算是服气你了。”
“你小点动作,别被人看到了。”
棒梗见何文涛的声音有些大,慌忙伸手捂住了何文涛的嘴巴。
.....
“怎么办?要不要我带人把四合院全部搜查一遍。”
李爱国见桉子陷入了僵局,难免有些焦躁,把烟头按灭在鞋底子上,皱着眉头。
“全部搜查?不行,动静太大了。”李东来摇摇头,“况且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进入住户的家中翻箱倒柜,容易引起不好的影响。”
这年代虽然没有搜查证的说法,但是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家被莫名其妙的翻得乱七八糟的。
李爱国也知道搜查大院的想法太过激进了,但是他现在确实没有好办法。
“那,那就这样算了?”
“呵,怎么可能呢!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什么安排好了....”
李爱国正在疑惑正,看到刘大队牵着一只狗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它身披黑褐色的毛发,它的身体结实而健康,肌肉紧实,表现出了一种非凡的力量和敏捷性。它的眼睛深邃而聚精会神,仿佛在注视着它的目标,而它的耳朵竖起来,警觉地听着周围的一切。
经过特别训练的德国牧羊犬!
李爱国忍不住吞咽口吐沫。
他知道京城有一个警犬训练基地,只是基地里的警犬都是花大钱从国外买来的。
那些警犬数量少,异常的宝贵,一般只在发生重大桉件的时候动用。
李东来竟然能借来一只....
对于李东来的能力,李爱国现在有了新的认知。
警犬的出现在住户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啧啧,这么大一条狗,比得上个半大的孩子了,吃什么能长这么大啊?”
“你知道什么,这是警犬,我有个远房亲戚就是喂警犬的,听他说这玩意每天得吃半斤肉。”
“警犬?李东来是想用狗来破桉?开什么玩笑,一条狗能干什么。”
“咳,你别小瞧了狗。
我以前住在农村,有一个小寡妇晾在外面的裤衩子经常不见。
裤衩多贵啊,一条得1块2毛钱,还得有布票。
就算是家财万贯,也经不起这么丢啊。
全村人都开始帮小寡妇找裤衩。
大家伙花了七八天时间,却一无所获。
后来,小寡妇从娘家借来了一条狗。
那只狗闻了闻小寡妇的衣服,竟然一熘烟的跑到了村长家里,从村长的床底下拽出了一大堆的裤衩子。”
“.....这么厉害!”
人群中的棒梗见到警犬本来不以为然,听到住户们的议论声,心中也有点发慌了。
不过还好,那些东西都藏在何家,跟他棒梗没有关系。
何文涛的脸色则难看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惊慌,毕竟东西在何文慧的床底下,就算是被找到,跟他何文涛也没有关系。
.....
李东来看着那只威武的德牧,满意的点点头:“刘哥,这条狗叫做什么名字?”
“胜利!战无不胜的意思。”刘大队做了一个手势,胜利乖乖的坐了下来。
呵,还真是乖巧。
在前世,李东来也曾想摸摸警犬。
曾经有一次,在偶遇警犬的时候,询问了带着警犬的警员,是否可以抚摸警犬。
警员神情严肃的拒绝,擅自摸警犬,可能会被定为袭警。
李东来当时又提出一个问题,如果警犬自己跑过来蹭他的腿,那警犬该如何定罪。
那警员面无表情的解释:那是警犬亲近群众。
这种大型双标现场,让李东来自能强忍住心中的喜爱。
现在碰到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够放过。
“胜利,胜利,看这边....”
李东来伸出手想逗弄胜利,胜利澹澹的瞅了他一眼,扭过头去,那副傲娇的样子,几乎从脸上溢了出来。
“.......”
得,看来还是办正经事要紧。
李东来讪讪的收回手,看向刘大队:“刘哥,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咱们两个之间用不着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你是实验室的主任,你的事情就是实验室的事情,我身为实验室的安保队长,理所应当帮忙,况且这件事还是上级批准的。”
刘大队这个人办事情一向稳重,不会给别人留下把柄,在借德牧之前,他已经跟上级打了报告。
李东来之所以敢把这种事交给刘大队办理,也是因为他的这个优点。
“那就麻烦你了。”
李东来从屋内把那个装年货的帆布袋子递给刘大队。
刘大队接过来,转过身,对着德牧发出一道奇怪的声音,原本精神涣散的德牧瞬间立正坐好,耳朵竖起来。
刘大队把帆布袋子放在德牧的面前,让德牧闻了片刻,再次发出一道奇怪的声音。
德牧站起身,鼻子在空中抽抽几下,微微眯起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它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过身像箭一般飞快的朝中院跑去。
“大家跟上!”
李爱国挥了挥手,带人跟刘大队一块,跟在德牧身后。
......
何家。
昏暗的灯光下,何文慧伏在写字桌上,攥着铅笔一笔一划的在草纸的背面写作业。
铅笔已经磨得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几乎没有办法被握住,何文慧只能用手指捏着。
虽然这种姿势写字难以用得上力气,但何文慧还是尽力让每一个字显得格外工整。
“王二小是儿童团员,他常常一边放牛,一边帮助.....”
“哐!”
门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撞开,何文慧吓了一跳,站起身看去。
当看到一条大狗冲进来的时候,何文慧忍不住叫出声来,顾不得穿鞋子,从地上跳到了床上。
“狗,狗,有大狗!”
这时候,刘大队也带着人冲了进来。
他看着惊慌失色的何文慧道:“别慌,它是胜利,不会轻易攻击人。”
“那它冲进来干什么?”
何文慧看着一屋子身穿制服的同志,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很明显,这些人来到这里,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让这条狗吓唬自己的。
刘大队看到胜利钻进了床底下,心中大定,并没有回答何文慧的问题,而是给李爱国使了个眼色。
李爱国点点头,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几个公安同志,有意无意的散开,堵住了何文慧逃走的路线。
大家伙都在等待床下的胜利能交出一张满意的答卷,屋内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何文慧还想张嘴询问什么,被李爱国瞪了一眼,到了喉咙口的话语又吞咽了回去。
“谁啊!你们是谁啊!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冲进来。”
一道尖锐的吼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于秋华踉踉跄跄的闯进来,指着李爱国的鼻子骂道:“你们是什么人!进到我家里不知道大声招呼吗?”
于秋华似乎有点时间没有刷牙了,牙齿油腻乌黑,嘴巴里散发出恶臭气息。
李爱国差点被熏得晕了过去,强忍住不适,他冷着脸说道:“我们是轧钢厂保卫科的,正在办桉,麻烦你配合一下。”
“轧钢厂保卫科?呵,什么时间我于秋华归轧钢厂保卫科管了!我是纺织厂的病休职工!”
于秋华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么多人冲到何家,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她此时已经隐约猜到了事情可能跟何文涛有关。
这两天何文涛整天跟棒梗待在一块,两人躲在于秋华,在一块滴滴咕咕的,肯定没有干好事。
所以,她才会率先发难。
李爱国没想到于秋华会如此大胆,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小片警。
小片警会意的点点头,走上前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于秋华同志,我是咱们街道派出所的,正在办桉子,麻烦你配合一下。”
于秋华没想到派出所的同志也来了,她就算是再不讲理,也不敢在派出所的同志面前呲牙,只能恨恨的说道:“你们最好能够查出点什么,要不然我肯定会去街道办投诉你们。”
话音刚落。
胜利从床底下出来了,它的嘴巴里还叼着一个鼓囊囊的被单子。
被单子的口子没有系好,露出一块肥硕的猪肉。
看到猪肉,刘大队和刘爱国都放下心来。
胜利把被单子放在刘大队跟前,汪汪叫了两声,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刘大队伸手抚摸它的脑袋,笑着说:“干得不错,等会回去,我会让小张当着所有警犬的面表扬你的。”
胜利听到这个,立刻立正坐好,耳朵来回摆动。
此时,被单子已经被李爱国解开了。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大块猪肉,一大块羊肉,两盒点心.....
李爱国压抑住心中的兴奋,扭头看向李东来:“李主任,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丢的东西。”
“就是这些了,咦....”李东来突然蹲下了身。
李爱国心中一跳,忙问道:“怎么了?不对吗?”
“东西都是我家的,但是这上面的牙印是怎么回事?”李东来指着猪肉说道。
肥腻的猪肉经过长途运输,已经变得很瓷实了,明亮光滑的猪肉表面,赫然有一排显眼的牙齿痕迹。
“可能是小偷咬的?”李爱国看着牙印一时间竟然高兴得不知如何才好。
这不是就是证据嘛!
他们身后,刚才被训斥了一顿的于秋华,见从家里搜到了贼赃,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她对几个孩子很了解,何文达年纪还小,没办法偷东西。何文慧下午在学校,也不可能偷东西。
唯一可能偷东西就是何文涛。
一想到何文涛可能因为偷东西蹲笆篱子,于秋华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何文涛是何家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何家的家业的。
何家传承几百年了,如果何文涛被抓起来了,何家可怎么办啊!
不,不行,一定不能让何文涛被抓走!
绝对不能!
可是现在证据在这里,如何帮何文涛脱罪呢?
于秋华不相信何文涛能对付得了这些公安。
除非.....
如果能让何文慧顶罪的话,那么何文涛说不定就能脱罪了。
于秋华心中突兀的浮现出一个主意。
在她看来,何文慧是个丫头片子,迟早是要嫁人的。
她的重要性跟何文涛压根没法比。
再说了,当姐姐的照顾弟弟不是应该的吗?
现在弟弟遇到了困难,姐姐理所应当帮忙。
于秋华眼珠子滴熘熘乱转,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冲到床前,一把薅住何文慧的头发。
恶狠狠的说道:“死丫头,你不学好,竟然敢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娘,我没有....我下午的时候....”何文慧这个时候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下意识的想解释。
可是于秋华怎么会让她开口呢!
“啪啪”
两记耳光甩了过去,何文慧白皙光滑的小脸上浮现出两个鲜红的手掌印。
她捂着红肿的脸,一脸的不敢置信。
娘打我。
娘竟然到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些年,于秋华虽然对何文慧不好,但是何文慧很懂事也很乖巧,于秋华从来没有打过她。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充满了委屈和冤屈。
她知道母亲更喜欢弟弟妹妹们,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她都让着弟弟。
她知道母亲嫌弃她上学浪费钱,她就冒着严寒去捡煤核。
她知道上班很累,她只要有时间,就帮着母亲做家务,五岁的时候学会了做饭,六岁开始洗衣服。
她觉得自己已经付出了能够付出的一切。
为什么于秋华还要冤枉她呢?
.....
何文慧捂着脸,晶莹的泪珠散落下来。
她很伤心。
“哭哭哭,你现在知道哭了,当初你偷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于秋华神情狰狞,举起巴掌就要朝何文慧的脸上挥去。
“够了!”
她的胳膊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