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黄贺生还的几率不大。
大娃庆幸潇睿把自己留在了最后,自己才能得知这么重要的消息。
有些时候,消息比资源更加重要。
就好像末世到来,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邻居屯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黄贺没死,大家是一种应对方法,如果黄贺死了,那就要换一种工作方式了。
大娃在这一刻,想到了跑路。
这几年,靠着以前的贪污,还有他和秀逸两个人的工资,足够他们在别的地方,快活逍遥一辈子了。
不必呆在骊山上,担惊受怕。
忽然,潇睿说道:“英布大哥,毋须自责,遇到麻匪,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而且据你所说,这伙麻匪有备而来,并不能算是你们的过错。”
“没能保护好主公,就是属下失职。”英布现在是士为知己者死,“潇睿姑娘不必为我开脱,等找到主公后,我会亲自请罪,就算主公治我死罪,我也没有怨言。”
大娃说道:“英布将军,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相信黄大仙没有事情,他本事那么大,别说是一群小小的麻匪,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得靠边站。”
“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吧。”
潇睿和大娃又讨论了很久,却也没有个最终结论。
许多时候,做决定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
其他人的建议只能是建议。
而且这些建议往往连参考都用不上,决策者最后的决定,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跟这些建议相反。
大娃坐着马车回到家中。
房间中亮着灯。
大娃有些奇怪,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自己都是一个人住,除了一个仆人小三,根本没人会过来。
推开门,大娃有些诧异,“秀逸?”
房中坐着的,正是他的结发妻子——秀逸。
“你怎么在这?”大娃脱下外面的衣衫,挂在屏风上。
秀逸神色复杂,接过他的衣衫,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大娃,这么晚召你过去,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秀逸现在的政治嗅觉很灵敏。
秀逸现在是造纸厂厂长,兼粮票管理局的人事管理处主任。
大权在握。
平时接触的,都是骊山的高层官员。
都说环境改变人。
秀逸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在大娃面前,秀逸的腰杆子是可以挺直的。
甚至有些时候,大娃还要自己这个夫人来出谋划策。
大娃叹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把黄贺出事的消息说出去。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消息是封不住的。
就算自己不说,陈楚生、韩谈,他们会不会跟自己的老婆说?
尤其是韩谈,他的老婆刘寡妇可不是省油的灯。
上次大闹一场,逼死了韩谈的小秘秋月,刘寡妇的声望与日俱增。
搞得现在连敢和韩谈说句话的女人都没有。
韩谈的身上也被打上了怕老婆的标签,而且是钉在耻辱柱上的那种。
大娃敢拿自己的脑袋担保,如果刘寡妇问起来,韩谈绝对会一五一十的把今天晚上谈话内容说出来,然后末了来一句“你可千万别对人说!”
大娃摇摇头,叹了口气。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而且黄贺遇袭这件事,透着一股蹊跷。
黄贺出行,可是连自己都没有告诉,只说了出去办点事,自己也以为他会跟以往一样,驾驶着武陵神车,去到某个不知名的空间,带点那个时空的土特产回来。
这么机密的事情,一定是有人事先得到了消息。
而且这个人的地位很高,绝对不亚于自己。
骊山上,比自己职位高的,就那么几个人。
大娃坐在桌子旁,端起了一杯浓茶,慢慢喝了一口。
浓茶是秀逸泡的,她知道自己有事,而且睡不着。
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恍如隔世。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秀逸只不过是街边卖花的茶花女,端庄、秀气的如同茶花。
那个时候,自己才刚刚当上商会会长。
骊山的商会刚刚起步,他如饥似渴的向琼英派来的掌柜学习,如何经营好一个商会。
“真是怀念啊。”大娃没有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反倒是感慨,“那个时候,自己白天跑业务,晚上偷偷的去秀逸家门口守着,就为了见这个女孩子一面。”
“那个时候,黄大仙还没有现在的势力,名下的业务,也就只有家具厂一项。”
秀逸奇怪的看着大娃,不明白自己这个“无能”良人今天发什么疯,居然敢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秀逸不悦道:“人家问你话呢,潇睿大半夜的找你们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大娃从回忆中苏醒,犹豫片刻道:“黄大仙出事了。”
不出意外,秀逸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好像屁股上安了弹簧,道:“大娃,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我跟你讲,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然后,她赶紧跑到门外,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后,又折返回来,把门锁住。
大娃看着自己的老婆跑前跑后,慌里慌张的模样,心说这个消息果然惊爆,如果传扬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睡不着觉。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秀逸呼吸急促,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大娃抚着额头,“嗯。”
一个再普通不过,平常不过的词,却仿佛有千斤重,一下便将秀逸压垮了。
秀逸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人用一万斤的大铁棍搅拌着,各种声光电、音响仿佛开了锅一样炸响,炸的七荤八素、魂飞天外。
好久她才回过神来。
“你一定是在骗我!”秀逸的牙齿开始打架,“你一定是在骗我!”
“黄大仙那么厉害,无所不能,他能出什么事?这肯定是要谣言,是阴谋,有人看到我们骊山发展的好,想要破坏咱们的发展成果!”
“秀逸,你冷静一下。”大娃有些诧异了,他想到自己妻子的反应会很大,但没想到会这样大,“我也不相信这个消息,可这是潇睿亲口说的。”
“你撒谎!”秀逸咆哮着,面目狰狞,仿佛被激怒的母狮子,“你在撒谎,你一定是撒谎!”
说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可能是过于激动,几欲摔倒。
“你冷静一点!”大娃语气颇重,“你冷静一点!”
秀逸也不在乎自己的嗓门大小,“你让我怎么冷静?你难道不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黄贺之于骊山的重要性,不亚于秦始皇之于秦国的重要性。
甚至于,黄贺比秦始皇更重要。
秦始皇有子嗣,黄贺没有子嗣,黄贺一旦出了事情,骊山将群龙无首。
骊山的一切都系于黄贺一身,黄贺消失,骊山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陈楚生这些人,没少建议黄贺广纳妻妾,早日诞下子嗣。
可惜黄贺忙着发展事业,一直没有机会和时间延续人类的未来。
大娃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可是事已至此,咱们都要往前看,要想一想咱们自己的后路。”
“后路?”秀逸不由得将目光望向大娃,这个曾经同床共枕的男人,“你是不是要走?”
秀逸的情绪稍稍平复。
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似乎从他变成中立BOY的那天起,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大娃,做人可不能忘本,别忘了咱们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来的!”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大娃,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个答案。
大娃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低沉道:“秀逸,我知道你是个懂得感恩的女人,我很庆幸娶了你,可是现在咱们面临一个重要的难题,到底是陪着骊山一起殉葬,还是保全自身,离开这里。”
秀逸对大娃的话毫不意外,处在她这个位置上,不会再因为一点小事而惊慌失措。
大娃说道:“你的父母都健在,你不想想自己,也该替他们着想。而且,你就不怕死吗?”
秀逸依旧盯着他,沉默不语。
大娃心中有些恼怒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透彻,可秀逸仍旧冥顽不灵。
“秀逸,我不是说现在就离开,咱们可以先观察一下,若事不可为,便早做打算。如果大家都能患难与共,风雨同舟,我大娃也不是怕死的人,愿意和骊山共同应对。”
在秀逸目光下,大娃不想失了风采。
秀逸看着大娃,笑了一下道:“好,我看你表现。”
……
陈楚生府上。
韩谈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陈楚生道:“我说老韩,你就别转悠了,我这书房的地板都快被你踩出坑了,你先坐下,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