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子杰当即点起部曲人马,整装待发。
此时的秦军早已列阵完毕,第一排的秦军用长矛拍击盾牌,吼道:“风!风!风!”
肃杀的气息冲天而起!
秦军的戈矛上缠绕着红缨,随风飘舞,远远的看去,犹如烈火燃烧。
董子杰排出方阵,最前排的是弩弓手,后排是盾牌手,其后是长戈兵。
长戈兵的武器足有七米之长,长戈耸立,似要刺破天穹。
长矛兵后排则是手执铍的披甲士兵,铍也是一种长兵器,长度在3.5米,形状就像长杆上绑着一柄短剑。
在铍兵的后排,则是执长戟的大戟士,戟长2.8米,形状就如同戈的前面加装了矛头,是戈矛的集合体,可用于单兵的厮杀。
在这些方阵的间隙中,还有战车!
战车体型庞大,由四匹马同拉,每辆战车上站着四五个手执长戈的甲士。
只不过这一万人的秦军中,战车的数量并不多,只有十辆。
其实在战国末期,战车就因为机动性差,逐渐被淘汰出了历史舞台。
所以这十辆战车的象征意义,远比他们的实战意义更大。
秦军的最后排,就是骑兵的阵营。
骑兵也是秦军的重要兵种,却不是主要兵种,其重要性还要排在步兵和弩兵之后,盖因秦军的马匹未装备马镫、马鞍,在战马告诉运行当中,没有这两样东西,骑术再精的骑兵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掉下来。
更遑论冲锋打仗。
但是骑兵对敌军的心理压力极大,在追击、突围、支援等方面有奇效,所以一般被安排在最后。
一方面是如果敌军大败,就可以趁势追杀,让敌军疲于奔命,毕竟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条腿的马。
另一方面是如果己方败退,领军的将士就可骑马从容逃脱。
董子杰一声令下,“箭来!”
秦军前排的控弦之士,齐齐发动,如蝗的箭雨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席卷而来。
队伍中的周市只觉天突然黑了,随即就听到了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滴——滴——滴——”
尖锐的哨声响起,第一排的军士举起防爆盾,所有大胜军闻声而动,将自己蜷缩起来,减少接触面积。
“多多多——”箭雨携带巨大的动能,狠狠撞击在盾牌、头盔、防爆铠甲上,发出了冰雹打击小汽车的声音。
弩兵是秦军攻击的核心。
秦军剿灭六国,靠的也是这无情的箭雨,几轮箭雨打击,敌军士气全无,死伤惨重,其他兵种趁势出击,便可拿下胜利。
好在黄贺送来了防爆套装,秦军箭雨所能造成的杀伤减免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三轮箭雨过后,除了几个因箭矢反弹,受了轻伤的倒霉蛋以外,大胜军竟没有伤亡!
后勤的军医立即上前,将几名被弩箭射伤的军士拖出来。
以防他们扰乱阵形。
周市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全军出击!”
秋日的阳光还有些热烈,但是在场的两方军队所迸发出的能量,似乎比太阳还要强烈。
大胜军进攻的号角吹响,那是冲锋的小号“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胜!”
“胜!”
“胜!”
双方军队在各自指挥官的命令下,稳步前行。
大胜军阵线慢慢前进,没有人跑动,在战场上,两脚同时离地就意味着死亡。
第一排的大胜军竖起了长枪,是真正的长枪。
这些长枪是黄贺在现代订制的枪头,然后回到秦朝后,由铁匠将其焊在枪杆上。
锋锐、雪亮的枪头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这些士兵穿着防爆盔甲,头戴防暴头盔,对面的秦军只看到一个个带着头盔的脑袋,黑漆漆、明晃晃,莫名的心悸。
秦军的弩弓手早已退至军阵后方。
三轮箭雨过后,他们和弩箭都需要休息。
凄厉的冲锋号声响起,这是大胜军的冲锋号,“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司号手满脸通红,似乎使尽了浑身的力气。
尖锐的号声冲破云霄,刺激着大胜军奋勇向前。
大胜军第一排,丁疾不觉加快了脚步,他是大胜军的长枪手,是先锋队的一员普通士卒。
冲锋号他平时没少听,可身处战场,冲锋号声却好似烈火,将他全身的血液点燃。
丁疾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浑身肌肉时紧时松,平时握在手中无比沉重的钢枪,此刻却犹如轻飘飘的棉花一样。
踏——踏——踏——
黑色的高帮战靴踩踏在泥土地上,发出整齐的鼓点,这是他们流了无数汗水,挨了无数军棍形成的肌肉记忆。
无论何时,阵形不能乱,脚步不能乱!
一个人是一个脚步,十个人是一个脚步,一百个人是一个脚步,一千个人也是一个脚步。
桦木杆制作的枪杆微微弯曲,雪亮的枪头轻轻的颤动。
“胜!”
大胜军第一排的军士齐齐呐喊,浑身肌肉紧绷,握住枪杆的双手携带着前冲之力,奋力的将手中的长枪送了出去!
颤动的枪尖犹如毒蛇,撕裂了秦军前排士兵身上的甲胄,刺穿了秦军的血肉。
敌人的血液,顺着枪尖上的三棱血槽激射而出。
鲜血瞬间染红了枪杆,染红了丁疾眼前的世界。
这批枪头,全部是采用现代的不锈钢。
而且是420的刃具级马氏体钢,这种钢在现代,常被用来做外科手术刀具。
黄贺买的是不开封的枪头,但是拿到秦朝,稍稍打磨,就是无往而不利的杀人利器!
甫一接触,秦军便倒下了三十多人。
他们全部被锋利的长矛刺穿心肺或是喉咙,想活命已然成了一种奢望。
丁疾眼睁睁的看着秦军的长戈刺过来,强大的力道撞的他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但是也仅此而已。
第一轮的冲撞,秦军的长戈根本无法刺穿大胜军的防爆铠甲,可大胜军的长矛却能轻而易举的撕裂他们的甲胄。
这无关乎战阵严谨、士气高低,纯粹是因为武器和防具的巨大差距。
这样大的差距,使得秦军整个军队都受到了刺激。
他们不信邪的发起了第二轮攻击,第二排的长戈手再次出击。
呯——
更多的长矛刺进了秦军的身体,丁疾拔枪挺立,他身后的长枪手从间隙中跨出,一枪捅进了敌军的小腹。
第三枪!
第四枪!
越来越多的大胜军涌了出来,越来越多的秦军倒下。
秦军的惨叫声,大胜军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四溅的鲜血,染红了丁疾的头盔。
他顾不得抹去面罩上淋漓的鲜血,机械的抽动枪杆,将它们送入一个又一个敌军的胸膛。
一个秦军长戟手咽喉被丁疾的长枪刺穿,身体犹如通了电一样抽搐,随着枪头抽出,那名长戟手噗通倒地,身体无意识的扭动了几下,鲜血从脖颈处流出,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
大胜军没有设置其他的兵种。
他们有防爆盔甲,防爆盾牌,所以就取消了盾兵。
同时因为锋利无比的枪头,他们又取消了青铜剑手。
这五千名大胜军,全部是长枪手。
他们的枪头,全部是来自现代工艺的420刃具级马氏体钢。
这些时日,这一万多大胜军没有干别的事情,就是在训练出枪、收枪,整齐划一,听从命令。
他们就如同一部精密的杀人机器,按部就班,丝毫不乱。
看着秦军成片成片的倒下,周文激动的心开始平稳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可有可无。
的确,手底下有这样一批杀人机器,谁来驾驶这台机器,都一样。
周市觉得,就是栓条狗,这仗都能赢。
五千大胜军对阵一万大秦军,原本应该异常激烈的战斗,因为几件武器的出现,战斗出现了一面倒的状态。
很快,秦军的战鼓响起,损失惨重的长戈手迅速后退,武器更短,甲胄更精良的长戟手涌了上来。
长戟手的武器短,用一只手也能拿住,更适合短兵相接。
丁疾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死在自己枪下的秦军,他就是听着军号声,抽枪、出枪,再抽枪,再出枪。
这么长时间了,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干涩的眼睛里浸湿了汗水。
全包围的防暴头盔保密性很好,这样带来的一个副作用就是不容易散热。
而打仗又是一项超级剧烈的运动,这人一运动就会出汗。
丁疾不敢去擦,因为秦军还没有溃败。
秦军不愧为天下第一强兵,即使战损超过了一成,只要没有指挥官下令,秦军就不会后退一步。
没办法,秦律严苛,依军法,誉敌以恐众者,戮!
临战脱逃者,戮!
诸战,而将吏弃卒独北者,尽斩之。
秦法,并不只是针对普通士卒,就是将官逃跑,也要斩首!
如此的严刑峻法,让秦军即便在面对巨大的伤亡,也不会逃,也不敢逃!
太史公《史记》中记载:相看白刃之于阵上秦不知却为何物,更有许多亲兵杀之兴贪上之甲皆脱矣,胸肉薄。此吾何哉?
秦岂不畏死耶?岂工禁五兵?固非,其亦皆是血肉之躯,其在战场上杀贼之源动力出之谓功之渴。
在秦国,想要加官进爵,就只有一条路。
杀敌建功!
秦国的爵位有20级,每一级的晋升都要求满足军功的要求。
所以在秦国想要成为人上人,想要拥有自己的土地、仆人、女人、荣誉,那就拿起你的刀剑,杀敌!
利益、刑罚,胡萝卜加大棒,让秦军不敢退、不想退、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