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村的老村长刘大能亡魂皆冒,胖女人是老头的女儿,他这个女儿平时娇生惯养,在向阳村仗着老爹的权势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一向是眼高于顶,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刘大能老态顿消,快走几步,劈头就是一巴掌:“我打死你个龟孙!”
“这位可是县令大人,胆敢无礼,还不快给我滚!”
刘大能骂完女儿,转身陪着笑脸道:“乡野女子,不懂礼数,还请大人勿怪。”
胖女人虽然脑满肠肥,人却极精明,被老爹一巴掌打了,又不吭声,又以百米的速度滚回了屋里。
黄贺等人只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好像放电影一样,若不是葛婴手中还拿着木棍,他都要怀疑刚才是否有人来过。
小女孩似乎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口齿不清的喊着:“妈妈——妈妈——”
刘大能尴尬了,解释道:“这女孩脑子有毛病,见到个女人就喊妈妈。”
刘大能才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巧的事情,随便一个妇女就是这个小女孩的妈妈。
他更加不相信,蕲县的县令,会为了一个被拐小女孩,兴师动众来问罪。
黄贺自然不会跟这个老油条废话,“拿下向阳村,胆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葛婴带着一百个大胜军领命而去,留下七个人保护黄贺。
“大人,请坐。”虞姬搬来一张竹凳,伺候黄贺坐下。
刘大能此时已经蒙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黄贺,还有那个叫葛婴的县令,怎么会听命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
阮氏七兄弟作为向阳村最强战力,却被困在了村长家的小农院里。
周围是七个虎视眈眈,手执钢管的披甲猛士。
“都给我老实的蹲着,谁敢反抗,杀!”
大胜军的战斗力不必赘述,向阳村的老百姓欺负欺负周围的村民还行,但是在正规军面前,就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葛婴将这一百人化整为零,分成三三制的小分队,先是占领了村门,防止有人逃走,其余人等驱赶着村民往村长家赶来。
村子不大,又都居住在村里,葛婴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把向阳村五百村民集中了起来。
这些村民手无寸铁,在锋利的钢管面前,瑟瑟发抖。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遇到了成建制的土匪。
不少人哀求着,希望能花钱买平安,却被大胜军的军士用钢管打了回去。
……
院子里,气氛凝结的要滴出水来。
老村长刘大能匍匐在地上,不住的哀求:“大人,小民从未作奸犯科,也没有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啊,从爷爷那辈开始,我们就是最老实的农民,后来搬到了新渔岛,整日打鱼度日,生活艰苦,您也看到了,咱们这里都是穷苦百姓,没有油水可榨。”
黄贺冷哼道:“放心,我不要钱。”
不要钱?
刘大能还以为黄贺是来勒紧他们裤腰带的,没想到居然说不要钱?
刘大能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小声道:“大人,规矩我懂,只要您能放小老儿一马,小老儿愿奉上一半的家资,村民的钱也如数交给大人。”
黄贺:“你踏马以为我是黄四郎?”
“我问你一句,这个小女孩,是从哪里搞来的?”
刘大能还在撒谎:“那女孩是我的孙女,因为脑子不正常,整天到处乱跑,我怕她淹死,所以就用铁链拴住,这是老汉的家事,大人您管的有点宽了吧。”
“大胆!在大人面前还敢撒谎,我看你这条老狗是活的不耐烦了!”想要表现的不只是葛婴,留下来看守的一个兵士脸色一沉道。
黄贺倒是认识这个人,昨天晚上,接风宴他也在场,好像是从骊山出来的老弟兄。
刘大能还想分辨,那个军士上前一步,一杆子戳在刘大能的脊梁骨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刘大能惨叫出声,伸手捂着后背,在地上打滚。
黄贺冷眼旁观。
刚下过雨,地上面一片泥泞,刘大能在地上扑腾着,活像一只离了水的泥鳅,身上、脸上糊满了泥巴。
屋里面,胖女人透过门缝往外看,大气都不敢喘。
院子里跪着的阮氏七兄弟,同样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是附近的水匪,因为人数少,索性连同整个寨子一起搬进了向阳村,加入了刘大能的村落,他们还拜了刘大能做义父,也算是找了个稳定的活计。
几个人见刘大能被打,呼吸一紧,心中忐忑不安。
他们的身上可是背着人命的,最怕跟官府打交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彼此的心意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我再问你一遍,这小女孩哪来的?”
刘大能装疯卖傻,依旧在地上打滚。
“断他一只手。”
“别别别,我说,我说!”刘大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女孩是阮老大掳来的,正好家里缺个洗衣做饭的,就留了下来。”
“畜生!”李艳声泪俱下,“我女儿才七岁,你们就狠心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你也有女儿,怎么忍心!”
李艳越想越气,抄起地上的木棍,劈头盖脸的朝刘大能身上打。
刘大能抱着头,又开始在地上打滚。
黄贺倒也没制止,如果换做是他,用的可就不是木棍了。
对于刘大能这样的古代人贩子,黄贺是半点怜悯都欠奉。
“现实中我治不了你,在秦朝我还不能快意恩仇?”黄贺指着一旁跪着的几个糙汉,“哪个是阮老大?”
七个糙汉都不说话。
“好,我就喜欢硬汉。”
“你们几个人,助纣为虐,残害乡里,罪不容诛。”黄贺指着院门道,“把院门打开,今天咱们就来个公审大会,让向阳村的老百姓,当一次评审官。”
葛婴开口喊到:“打开院门!”
吱呀——
院门缓缓打开,门外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五百个人,都挤在村长刘大能家门口,好奇的往门里张望。
“把这几个人压出去!”黄贺吩咐下去。
刘大能连同七个阮氏兄弟,一同被押到了门口。
“我不去,我不去,那都是我爹干的,不要带上我啊!”杀猪一样的惨叫从院子里传来,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众人探头探脑的看去,原来是村长的胖闺女,正被几个大胜军军士拖着朝这边走来。
胖女人身材圆滚滚,滑不丢手,粗壮的胳膊一手抓不过来,军士只能拽着她的头发、衣服,在地上拖行。
村民们看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胖女人,犹如一头嗷嗷待宰的肥猪,垂死挣扎。
许多村民的眼中流露出快意,如果不是这一百多个大胜军太过威严,他们当中的许多人还想拍手叫好。
黄贺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聒噪!”
葛婴会意,拔出腰间的青铜剑,伸进胖女人的嘴里一阵乱戳。
胖女人惨叫声戛然而止,鲜血不住的流出。
胖女人满脸惊恐,口中的剧痛让她想要哭喊,但是葛婴冷漠的眼神,却让她生生把痛呼咽进了肚子里。
“好了,大家伙都看到了,我这个人呢,做事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公平。”
黄贺从竹椅站起来,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村民。
黑压压的人群无人敢跟黄贺的目光对视,畏畏缩缩,如同夜晚上宿的鹌鹑。
“我知道你们都是向阳村的村民,你们之中有好人,也有坏人,但是人心隔肚皮,我看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但是现在我发现了一个大大的坏人。”黄贺用手指着老村长,“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能说出老村长干的坏事,就可以在我这里领一升小麦。”
“咕咚——”不少人看到黄贺手里的小麦,忍不住吞咽着唾沫。
但——
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黄贺又拿起一袋小麦,“第一个站出来的,我给他二升,后边的只能有一升了。”
“而且每个人说出来的恶行,必须是真实的,不能重复,否则非但拿不到奖励,还会遭到惩罚。”
“这个肥猪就是先例!”
村民们神色复杂。
刘大能不心疼女儿,他低垂着脑袋,眼角的余光却不停的在村民们身上逡巡。
“谁要是敢站出来,我非弄死他不可!”
现场静悄悄的,远处传来浪花拍打水岸的哗哗声。
黄贺笑道:“看来大家觉得赏赐有些少了。”
“我再给大家加加码,第一个站出来指证的,我赏他一斗小麦!”
一升大约是1.5公斤,一斗是十升,就是15公斤小麦。
足够一家三口十天的口粮。
“我来指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黄贺提高了价码,便有村民挺身而出。
那个村民瘦骨嶙峋的,皮肤黝黑,看不出多大年纪。
“王大强,你敢?”老村长死死的瞪着他,似乎要将他扒皮抽筋。
王大强咬牙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老子光棍一个,烂命一条,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老子死之前,也得做个饱死鬼。”
说完,他谄媚的看着黄贺:“大人,是不是真的给一斗小麦?”
葛婴骂道:“我家大人一言九鼎,说给你多少,就给你多少!”
黄贺摆摆手道:“莫要吓坏了他,只要你说的属实,这一斗小麦,就是你的。”
王大强咽了口唾沫,开始叙述起刘大能的罪恶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