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御书房,容妃又不是第一次。
想想几年前,皇帝龙精虎勐之时。
甚至在公务之余,直接叫内侍把洗白白的宠妃。
送进御书房来。
那时候,陛下您自得其乐。
可从没提过,后宫干政的话。
容妃双手递出带着余温的京瓷陶罐。
“陛下,臣妾听说,您最近经常熬夜。”
“所以……臣妾亲手炖了百合莲子羹……”
司马铭的脸色有所缓和。
“唔,国事纷扰,朕……最近,火气大了些。”
“爱妃勿怪!”
“起来吧!”
“王城元!”
“奴婢在!”
王城元当然知道陛下进膳的规矩。
哪怕是最受宠,宫中地位最高的容妃亲手送来。
该走的程序,还是马虎不得。
试毒完毕。
过了好长的时间,皇帝才端起玉碗慢慢品尝。
“嗯嗯,不错!”
“爱妃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容妃侧坐在一边的绣墩上,掩嘴轻笑道。
“陛下,您过奖了!”
她顺便抛过去几个媚眼儿。
可惜,也不知皇帝是没看见呢?
还是故意装作看不见。
白瞎了。
司马铭不介意聊几句家常。
“爱妃,飞龙可还听话?读书用心否?”
“嗨,七岁的小屁孩,正是顽皮的年纪。”
“能用心,才怪呢!”
这时候的司马铭,没有太多的皇帝威严。
反而跟一位正常父亲差不多。
很是平易近人了些。
容妃抿嘴笑道。
“陛下说的是呢。”
“他呀,不把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给气着喽!”
“臣妾就谢天谢地了,咯咯!”
司马铭也乐了。
“没关系,那几个老夫子啊,早就被飞燕给磨炼出来啦。”
“周子昆就叹息过。”
“说,比起朕的长公主来。”
“其他皇子公主,全是可爱的小乖乖啊!”
“哈哈哈!”
“他当初,可没少被飞燕那死丫头拔胡子。”
这倒是肺腑之言。
一点水分都没有。
据说长公主七八岁那会儿。
有一天。
闹得还不是礼部尚书的周子昆,连着告了四次御状。
弄到君臣二人相对叹息。
却无可奈何。
你能对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如何?
你的戒尺,举得起来么?
就算举起来了。
你狠得了心,打下去么?
哪知容妃却故意叹了一口气。
“可偏偏,弟弟妹妹们却视飞燕为榜样。”
“对不起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
司马铭也叹息着摆摆手。
“你又没错,道什么歉?”
“错的是飞莺那死丫头……也不知从小锦衣玉食的她……”
“跑到外面去,过的还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容妃诧异极了。
啥时候起?
陛下变得这般感伤了?
乍一看,就不像当爹的。
好多当娘的,还没他说得这般婉转伤心呢。
“陛下……您……”
司马铭觉察到自己的失态。
赶紧舀起两匙莲子羹喝了下去,借以掩饰。
“咳咳,没关系,孩子小,调皮点好。”
“你没看到?飞燕啊,现在就懂事多啦。都知道为朕分忧了。”
容妃道:“可惜,飞龙却学了飞燕小时候的本事。”
“天天闹腾着,要去找他大皇姐玩耍呢!”
司马铭笑道:“尽管去!”
“飞燕的崔各庄,别人进不去,自家的亲弟弟,还不能进?”
“又不是龙潭虎穴!”
那地方,还真是龙潭虎穴。
我西华宫的谭嫲嫲,都被打的吐血三升。
哪有陛下你说的这般轻松?
长公主不松口。
一只苍蝇,也甭想往里飞好吧?
“不不不,陛下,臣妾才不要这小子去呢!”
“他可不想去崔各庄。”
“他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本精美的画册。”
“他居然……想去豹房……”
“你说这……臣妾能同意?”
“豹房可是不祥之地……前朝……”
司马铭抬眼望天,眼神很复杂。
“前朝正德帝啊……”
“说起来,这个好玩的末代皇帝,对朕……真心不错!”
“容妃,你错了。”
“正德帝虽然有千般不是,可豹房嘛!”
“却,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飞龙想去看看,那就去好了。”
“不过呢,朕可做不得主,你还得找飞燕商量……”
容妃得到皇帝的许可,走路都带着风。
她当然不会亲自去崔各庄。
那也太给长公主面子了。
如果脾气古怪的司马飞燕,当场拒绝?
自己的面子,岂不是摔得稀碎?
谭妈妈已经在大理那位高手面前,漏过相了。
她自然不能去。
夜行衣,蒙面巾未必就瞒得住真正的高手。
你的身段、体型和走路姿态什么的。
留下的破绽,不要太多。
那就换个人去问问。
崔各庄。
沉麟从水池里捞起一朵璀璨的玻璃冰莲来。
捧在掌心,仔仔细细看了好半天。
“不错!”
“水磨功夫很细致。”
“这一朵成品,堪称完美无瑕。”
“恭喜你,老元,你中标了!”
“回头找明月总管,领五十两赏银。”
这可了不得!
杨辰所谓的中标。
就是入选了拍卖会百珍之一。
那都是孤品。
足以流芳百世了。
五十两银子的奖赏。
对这些老工匠来说。
也不得了!
他们以往在别的皇家作坊。
最多混一顿毫无油水的午饭。
一年下来,能存十两银子就不错了。
可到了东宫,吃得好住得好。
每出一件合格产品,都是有提成奖励的。
当然,最高等级。
就是能挤进这次的百珍榜。
五十两雪花银。
顶过去五年辛苦所得了。
元老头笑的满脸褶子开。
“那感情好……不过杨公公,这十几件次品……”
“销毁了,是不是太可惜?”
杨辰一瞪眼。
“谁说要销毁了?你这些次品,也不赖嘛!”
“都留着,加些枝叶啊,蝴蝶、蜜蜂啥的。”
“不就完全变了?”
“回头送去展销,卖掉了,你一样分成不少。”
这时候,司马飞燕跑进来附耳道。
“小辰子,你果然没猜错。”
“还真有人,走通了父皇的门路。”
“想要提前,进入豹房一观。”
杨辰立马警觉起来。
“谁?”
司马飞燕表情凝重。
“容妃!”
妈蛋?是这个坏坯子老娘们?
本事不小啊。
也不知道,她给狗皇帝灌了什么迷魂药?
居然甩锅到东宫来了。
“想都别想!”
杨辰不假思索地磨牙。
“回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