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娘也有些好奇这些道长会说什么,便点头道:“劳烦道长了。”
道长说:“我解签文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有人抽到这支签,真是奇怪,不知施主可否让我一观手相?”
林六娘伸出手,道长看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说:“于我所料不错,施主命格贵重,虽有劫难,但都可有惊无险……”
林六娘也问:“道长还没说我所求的事情结果如何。”
道长说:“施主乃八世善人转世,凡所求之事,自有上天庇佑,施主身边之人,也能受此福泽,逢凶化吉,心想事成。”
孔周氏在一旁听懵了,这道长在徽州城素有名声,见过多少达官贵客,也不可能是为了讨好林六娘才说这么多好话,这看上去,是林六娘真了不得了!
孔周氏忍不住问:“按道长这话,我这朋友是天生的好命,做什么都成了,还能庇佑身边的人?”
道长点点头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心术不正,刻意接近之人也会受到反噬。”
“只是……”道长摸了一把胡子说:“有道是天将降之大任,必先苦其心志……虽说这位施主命格贵重,遭受的危难和磨难却也比常人要多,需得心智坚定,假以时日必然贵不可言呀!”
所以说这些道家之言不能全然当真,但是谁听到好听话不高兴呢?就当是图个好彩头。
不过比林六娘更激动的是孔周氏。
孔周氏说:“道长说的话一定错不了,只怕你夫君日后可有大造化!这中举一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说不定还能中个探花郎回来——”
孔周氏向林六娘传授独门秘方:“我跟你说你回去呀,各路神仙都拜一拜,早一炷香晚一炷香,肯定有用,定能保佑你家夫君官运亨通!”
林六娘被孔周氏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说:“你这几路神仙都拜,人家不会不高兴吗?”
“哎哟,这些神仙哪里会跟我们凡人计较呀,再说了,他们日理万机的也不晓得我各家都拜了,万一哪个得空了,听见了我的愿望,我这不就心想事成了吗?”
孔周氏也是个实诚人,看林六娘抽了上好的签,竟是比自己抽到还要高兴。
她笑呵呵地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面善,要不这道长都说你是个福运深厚的善人呢!说起来我这能怀上孩子也有你的功劳,你先前跟我说什么食补调理身子的方法,我吃了不久就有了,想来是沾了你的福气。”
这孔周氏是个对鬼神之道深信不疑的,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林六娘跟她解释了好几次,说她原先身体阴阳不调,所以难以受孕,并且毛发旺盛,形如男子,通过饮食调整,使体态消减,阴气盖过阳气,自然就好受孕了。
只可惜孔周氏现在认定林六娘是她贵人,偏偏觉得是沾了林六娘的运气,还拉着林六娘去茶楼请她喝了盏茶,这把她完全当做福星的样子,把林六娘弄得哭笑不得。
不过回去后,林六娘瞧着空荡荡的墙角,也开始犹豫起来了。
要不然她也请几路神仙回来拜拜吧?虽说她是相信鹤川的才学的,但是拜拜神仙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想来也无伤大雅。
于是临水轩的红裳和绿萝就瞧着自家主子从原来的云淡风轻,变成了如今日日早晚一炷香,认认真真地开始给神仙上供。
这考试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又过了半月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到了那一天,林六娘很早就洗漱起来了,准备去街上看榜。
瞧见周鹤川倒是不急不忙地坐在那里,拿着一卷书看。
林六娘问他:“今日是放榜的日子了,我瞧你怎么也不着急?”
周鹤川突然觉得手中一空,他顺着那只拿走他书卷的纤纤玉手,慢悠悠地抬起眼帘,他轻轻笑了一下,似是胸有成竹:“若是有消息,会有人来报的。”
“你倒是沉得住气,难道就不想早些知道消息?”林六娘把周鹤川拉起来:“走啦,正好今天就在外面吃!”
贡院外被前来看榜的考生挤得水泄不通。
周鹤川看着站在一旁兴致勃勃的小妻子,大有一副他不去看,她就亲自上阵的模样。
周鹤川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加入了那人挤人的大军。
这群平日里讲究斯文的生员,个个伸长了脖子,嘴里还叫唤着:“让让,让让,你踩到我了——”
偶有在缝隙里看到自己名字上榜的,直接就得意忘了形,高声呼喊:“中了,中了!”只是没走几步便被那榜下捉婿的给绑走了。
也有人仔仔细细得瞧了那榜好几遍,愣是不死心没找到自己的名字,被旁人推到一边去:“孟兄,你这都第几回考了,既然是没找到名字便说明你落榜了!还是让出地方给别人来——”
林六娘站在一边,这人实在太多,她都找不见鹤川的踪影了。
在寻找之际,她倒是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眼瞧着失魂落魄的落榜考生就要撞上身怀有孕的孔周氏,林六娘赶紧上前去拉了她一把。
孔周氏惊魂未定的拍了拍心口,在看清是林六娘的时候十分欣喜:“你也来了,咱俩竟是赶着一道来了!你相公呢?可是看榜去了?”
林六娘点了点头,见她身边也没人,便知道孔庆这时候还在看榜。
她瞧了瞧那人群,回过头来说:“这看榜的人这么多,想必他们一时半会儿还得找一会儿呢,我们去远些地方等,别叫这些人冲撞了你肚里的孩子。”
孔周氏因着怀孕,周身的气质都柔和不少,她也有些后怕说:“这次相公一考完试就说十分有把握,这不,放榜一大早就起来了!我想着我这怀孕也没什么身体不适,便也跟过来了。”
林六娘扶住孔周氏到一边等了一会儿,远远地便瞧着孔庆朝着他们奔过来。
在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孔庆见到孔周氏身边的林六娘,停下脚步,和林六娘互相见了礼。
孔庆的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说:“娘子我中了!”
“真是太好了!”孔周氏捏着帕子,兴奋地一跺脚,上前去拉住丈夫的手,说:“庆郎,你辛苦了——”一时间竟是忘了旁边的林六娘。
过了一会儿,这对激动的夫妻才想起旁边的林六娘。
孔周氏不好意思地松开手,看了一眼林六娘,又问孔庆说:“你可看到了周兄弟的名字?”
孔周氏心里寻思着,既然自家夫君都中了,那周鹤川没有不中的道理。
孔庆一拍手,看向一旁的林六娘说:“大喜大喜呀!这里向弟妹道喜了!周贤弟中了第一名!”
孔周氏说:“我的天爷呀!这周兄弟真是年少有为呀!”
林六娘心中也高兴,但是不忘了问:“那孔大哥可有看到我家夫君?”
既然是第一名,那么鹤川应该很容易就找到自己名字才是,怎么去了这样久也不回来?
孔庆一拍脑袋,说:“哎呀,糟了!周兄弟定然是被那些榜下捉婿的人给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