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恩摇了摇头:“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了,我和我爹相依为命,我们一直住在树林里。”
予恩的声音低下来:“你方才埋着的尸首,便是我爹的。”
予恩朝着她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你今日救我,并且帮我埋了我爹。”
林六娘想起他的悲惨遭遇,不由得叹了口气,赶紧把他扶起来。
不过对于予恩的安排,林六娘也有些为难。
林六娘看向周鹤川。
周鹤川沉思了片刻说:“我记得徽州城有慈济堂,到时候便把他送过去吧。”
林六娘对予恩说:“那你就先跟着我们,等到了徽州城,我们会把你送到慈济堂,在那里还有很多和你一样大的小孩子,那里的人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予恩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予恩沉闷的声音传出来:“夫人我不想去慈济堂,你们能不能让我留在你们身边?”
予恩抬起头,他的头发滑落到一边,眼睛亮得吓人。
“夫人你救了我,我愿意从此跟在你身边做牛做马,请你收留我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鹤川却对这个小男孩心中生不出好感来,他总觉得这个小男孩看着阴沉,心思很多,若是让他留在单纯的六娘身边,恐怕会对六娘做出些不利的事情。
于是林六娘还没开口,周鹤川先开口:“慈济堂有专门的人照顾你们,也有人教你们读书写字,你又何必跟在我们身边。”
予恩沉默了,他是会察言观色的,自然感觉到了周鹤川对自己淡淡的不喜。
林六娘岔开这个话题,主动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予恩。”
予恩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性子,除非林六娘问几句,他才会答上一句。
很快马车里的气氛就陷入了沉默。
直到这片沉默被马儿的急刹打破。
听到外面的动静,周鹤川赶紧掀开窗帘。
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把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大汉手持着大刀,看上去像是打劫的山匪。
孙固言身边的管家正在和山匪头目交涉:“我们愿意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们,只求你们不要伤害人。”
谁知道山匪头目哈哈大笑,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这里没有你们商量的余地!东西我要了,人我也不会放过!”
旁边的侍卫闻言拔出佩剑,而山匪头目后面跟着的山匪也怒目而视。
眼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你做什么?”
林六娘看周鹤川掀开车帘就要下车,赶紧拉住了他的手。
在她心里,周鹤川只是一介文弱书生。
他这个时候下去不是送死吗?
周鹤川反过来拍拍她的手,“六娘你放心,我有分寸。你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说完周鹤川便头也不回地跳下了马车。
周鹤川还不忘拉紧马儿的缰绳,使得马车调转方向,让马车停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
两方人马很快厮杀在一起。
林六娘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袖,时不时地从帘子的缝隙里头观察着外面的战况。
令她有些惊讶的事,周鹤川即使在对上那些凶猛的山匪时也毫不示弱。
他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剑,一个漂亮的挽剑花,便杀死了从后面想要突袭他的山匪。
这把漂亮的剑在周鹤川的手里是如此的灵活。林六娘从来不知道,周鹤川拿笔的那双手运用起刀剑来,也是如此的熟练。
居然给了林六娘一种错觉,好似他本来就适合这些刀剑。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文质翩翩的君子,而像是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士。
他身上那股肃杀的气质,使他现在犹如开锋的宝剑一样,熠熠生辉。
然而山匪数目众多,并且都是不要命地杀法。
看着他们紧追不舍,林六娘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他们似乎不像是普通的山匪。如果是普通的山匪,把钱财珠宝拿走便是,可是这群山匪却执意要把他们杀死。
林六娘紧紧地攥着衣袖。
没有注意到旁边予恩脸上不正常的神情。
突然一个山匪的刀劈开了另外一辆马车。
周小牛和眇眇摔到了地上。
周小牛的第一反应就想站起来去抓眇眇,谁知道又一把刀砍在了他们中间,阻止了周小牛。
眇眇吓得哇哇大哭。
周小牛倒是机灵一些,但是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只能靠着灵活的身形,勉强地躲避着这些山匪。
他想要靠近眇眇,把眇眇拉到自己身后来,然而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跟她隔得更远了。
侍卫看到小主子们落下马车来,也有意无意地护着他们。
但是山匪凶猛,侍卫始终没能够把他们成功的带到安全的地方,只能尽力地为他们扑杀周围的山匪。
林六娘心急如焚,她咬了咬牙冲下马车。
她很快地跑到了眇眇身边,躲避着那些刀剑,再加上身边侍卫的保护,把眇眇抱到了怀里。
周小牛一直注意着二婶这边的情况,看到二婶抱起了眇眇,也朝着二婶这边跑过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张弓箭对准了他们。
当林六娘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把眇眇护在身后。
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扑了出来,挡在了林六娘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