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检见自己落于下风,便想把这个事情糊弄过去。
巡检看了一眼站在另一旁,明显视线已经涣散,傻笑面容的两个青衫少年,看样子这两个人是不久前刚吸食过白粉,如今作用上来了,再过一会儿就要露出丑相。
巡检心里其实也偏向,周鹤川说的是真的。但是他不能承认,更不能把这两个青衫少年抓起来,反而要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叫人把他们送回去,以免当众露出丑相。
要是真抓了这两个人,验出来吸食白粉,众目睽睽之下,曹县令肯定不能够放过他们。白粉是大梁朝的禁药,惩治极重,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在明知检验结果的情况下包庇他们。
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家里在休宁县非富即贵,自己只是一个小卒子,如果让他们两家的人知道是自己抓了这两个人,一定会遭来报复。
林六娘见巡检这就想指挥巡逻卫遣散人群,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当即大声道,“巡检大人!你此言差矣,吸食白粉是大梁的重罪,应当严惩。若是让人知道了,你明知道他二人吸食白粉却不管,那么这罪责你可能担?”
林六娘点出了巡检想要包庇的行为,一下子让巡检成了众矢之的。
当然,百姓也不愿意让这么重要的事情被糊弄过去,因此即使巡逻卫开始赶人,他们也不愿离开。
巡检也愣住了,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对。
最后只能中气不足地反驳道,“你们若是没食过白粉,又怎么知道白粉是什么样子?休要再闹事!若是再这样,便要怀疑你们也曾用过白粉,把你们一起带到官府!”
巡检看向最开始说见过吸食白粉之人的周寡妇,道,“这位大娘,你年纪大了,你也说是年幼时见过,那时候和现在隔了多少年了?许是记错了也不一定!更何况你那时候白粉管制没有现在严格,放到现在,哪里还有敢吸食白粉的人?”
巡检最后开始威胁起周鹤川来,“你说指认他们吸食白粉,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看你年纪也不大的样子,难不成也是小时候见过吸食白粉的人?”
巡检语气带上讽刺,“若是你没见过,却能够根据这二人的样子指认他们,说明你和禁药也牵扯不清……”
“你休要血口喷人!”孙二翠插着腰怒骂,“怎么,非得吃过禁药才能知道此药的特点吗?好没有道理的话!”
“我二弟那可是昭文十五年的秀才,博学多闻,不过是一个白粉,又不是什么陈年的秘闻,怎么就不能知道了?你这么信誓旦旦得认定,我二弟说的话是假话,我看你是和他们一伙!”
“昭文十五年的年轻秀才?”
人群中已经有人回忆起当年的事来,多少人穷其一生止步于秀才,童生,然而周鹤川年仅十三岁中秀才,在休宁县这个小县城可谓轰动一时。
在休宁县这个小地方,秀才已经是许多平民百姓所能见到最厉害的读书人了。
于是人群中的口风又变了。
“怪不得看他相貌堂堂,气质不俗,原来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就是和旁的人不一样……”
巡检听周鹤川有功名在身,当即也改了态度,不敢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变得踟蹰起来。
这个时候,巡逻卫中似乎也有人认出了周鹤川,连忙在巡检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巡检大吃一惊,脸色几经变幻,犹豫片刻后道,“来人,把这两个穿青衫的给我带走。”
那两个少年因为白粉的药效,沉浸在幻觉里,直到巡逻卫来拉扯他们的时候,才稍微有了些意识。
高个子少年也大概知道自己丑事败露,见有人来抓自己,不免慌张,他没有想到巡检竟然真的敢把他带走,又惧又怒,“你怎敢抓我?我是高家的儿子,睁大你的狗眼!你认不识我吗?我要叫我爹去,让曹县令革了你的职!”
这两个人本就是没脑子的,如今又吸食了白粉,神志昏乱,什么话都往外说。
此话一出中百姓更是十分愤怒,原来是富户子弟,怪不得如此嚣张!
百姓最是厌恶这种仗着家里,胡作非为的公子哥,还有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的黑暗之事,当即个个义愤填膺。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严惩他们!不能放过他们!白粉是害人的东西,如果县老爷包庇他们,我们就去向孙大人反应这个情况!”
孙大人自然就是回来省亲的孙固言,虽说是在休沐,但也借此机会了解休宁县的民生,早就放出消息,若有什么不公不满,可向他反应。
巡检看这形势越来越不好,不由得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心道怎么今日这种日子,也能闹出这样的事来。
若是真让这群百姓闹到孙大人那里,曹县令必然受到问责,以曹县令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巡检忙一挥手,“还不快把他们带走!”
巡逻卫得了命令,赶忙按住两个青衫少年,不料被高个子少年找到空子,朝着离他最近的眇眇扑过去。
他怀恨在心,决心让周家人吃不了好,又见眇眇不过一个小女孩,娇小可欺,当即昏了神志,想要伤害眇眇。
还好旁边的周文虎注意到他的动作,赶紧把眇眇拉到一旁,躲开了高个子少年的袭击。
眇眇躲在周文虎旁边,生气地瞪着高个子少年,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她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这两个坏人想要伤害漂亮姐姐和漂亮哥哥。
高个子少年撞入眇眇愤怒的眼神里,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虚,他不愿承认自己竟被一个小女孩震住,恼羞成怒又挣扎起来。
巡逻卫赶忙按住了高个子少年的胳膊,他们心里也疑心这少年吸食白粉,听说吸食白粉的人会出现幻觉,暴动伤人。
当即巡逻卫的动作就有些粗暴,牢牢地制住了少年,把他架走了。
看着巡检下令把这两个少年带走收押,围观的人群一片叫好。
巡检这时候看向周鹤川,话语中带上些小心,“周秀才,我不知您的身份,还请您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