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滑头!童仁堂有意考验:“你可想好了,待会儿发现老虎,谁也顾不得你!”韩傻儿求证:“这么说,是同意带我啦?”又问:“碰到老虎,你们都跑吗?”童仁堂哑然失笑:“我们去逮老虎,哪里会跑?”韩傻儿嬉笑:“那不就结啦!我躲在后面,老虎要吃人,你们个子大,吃饱了,也就不吃我啦!”小屁孩也涮人!童仁堂趣他:“没准儿老虎就喜欢吃小孩呢,小孩的肉嫩,香!”韩傻儿满不在乎地:“让它吃我好啦,你们躲后面,我用弹弓打它!”童仁堂瘪了嘴,一时找不着词儿挽回,便道:“咱们快走吧,别掉了队。”
“好嘞!”韩傻儿应着,雄赳赳气昂昂走到前面。
众人沿童心圆指引的路径搜寻,一个时辰过去,一无所获,正打退堂鼓,忽闻下方几十丈外一声低低的虎吼。童仁堂吩咐熄灭火把,分成两拨,东西包抄,又叮嘱童心圆、韩傻儿,待会儿动起手来,往后躲躲,能爬树就爬树。童心圆是群胆,也有报仇之心,嗯了一下权作应付,韩傻儿又一声好嘞——童仁堂一拦住老虎,他便噌噌噌爬上了树。
这只大猫,吃得肚皮溜圆,打了个盹,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附近也没母老虎啊!于是乎,它悠闲地踱着步,走一段尿上一泡,宣示主权。傍晚与人一战,轻松取胜,胆儿更肥了,又将地盘扩展一节,猛然间有人拦住去路,令它很费解,这些小人儿,不堪一击,来送死不成?正好,本大王打打牙祭!
童仁堂命点亮火把,给野兽以震慑,握剑在手——不管剑尖剑刃,挨上老虎,都够它喝一壶的!镖师擎起钩镰枪,准备老虎前扑时,先给它点颜色瞧瞧!老虎也不傻,对钩镰枪那玩意有点怵,钩到哪儿都不爽,还是不触霉头的好,咬死个把人啊鹿啊的,不算什么,伤到自己就不好玩了,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确保无虞,寻机再战。
苟史运发一声喊,大弟子咋呼得更响,三尖叉招呼了过去!老虎想想不妙啊,围追堵截、前后夹击啊!形势不利,走为上计!发起虎威来,这几个人不足挂齿,趟狼群尚如平地,你们比狼群还厉害么?不过,干倒一群狼,不值得炫耀,让狼叮一口,就有损百兽之王的美誉啦!
老虎往一旁走,人便往一旁挪,眼看被围在中心,不好突围,老虎急了,吼叫一声,朝苟史运扑去。苟史运急忙后退——老虎的习性,一扑一击一扫,招式并不多,先磨磨它的心性,挫挫它的锐气,再猎杀就相对容易些——后悔没喊几个猎户同,弓箭招呼几下,岂不省力?净他姥姥的艺高人胆大了!
老虎前扑,身后镖师快速偷袭,使出了钩镰枪,急忙中钩不准,只擦到后腿一侧,见血了!老虎一痛,顺势打了个翻滚,这次真怒了,我靠!要杀本大王啊!它抖抖身躯,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怒吼,朝童仁堂奔去,突然跃起,高达两三丈,要把偷袭者碾成齑粉。高处看清童心圆——小样儿,认识啊,上次饶你不死,这回送嘴里来啦!
童心圆胆战心惊,不觉又退十几步!童仁堂与镖师避开正面攻击,一侧一个,擎起了宝剑,举起了钩镰枪!老虎高处看得真切,左右各一掌,雷霆万钧之势,将两件兵刃震落于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韩傻儿瞧得更真切,他弹弓在手,一颗三角石子嗖地一声,飞向铜铃一般的眼珠,眼浆迸裂!又一颗石子过去,偏差毫末,另只虎眼也瞎了!
老虎剧痛难忍,连连晃头,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它什么也不顾了,拔腿就窜!
苟史运不放它,拦住去路,虎口余生的童仁堂和镖师强压心悸,火速增援。老虎闻着人的气息,狼奔豕突,发疯一般攻击,四周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幸亏双眼尽瞎,找不准目标,钩镰枪、三尖叉派上了用场,最终,伤痕累累的老虎被苟史运重剑拍中头部,童仁堂一剑割破了喉管。混战中,大弟子雪上加霜,被虎爪挂住小腿,生生带走一块肉去。
赶紧包扎了。砍两棵小树,削成木棍,四人抬起死虎,童心圆搀扶大弟子,领着韩傻儿,一起回剑南门。大伙兴致都不高,今夜惨烈一战,都险些葬身虎口,方信虎为百兽之王,不是白叫的!
到了东厅,也不喊人,喘息片刻,找块毡布铺上,七手八脚把老虎肢解了。老虎全身都是宝,虎皮、虎骨、虎鞭尤为贵重,虎胆、虎心、虎肉,也无处购买。童仁堂问韩傻儿要什么,韩傻儿摆手说什么也不要,老虎有劲儿,吃它的肉准能长力气。苟史运将虎皮孝敬童仁堂,自留了虎鞭,虎骨用作配制跌打药……
韩傻儿的话提醒了大伙,肚子咕咕叫了。三更半夜不想吵吵,苟史运割了一大块虎肉,乱刀剁碎了,扔到锅里,悄悄放小半截虎鞭,加上佐料,木柴大火煮熟,偷吃了虎鞭,盛了虎肉,托板托到东大厅,开了一坛酒,痛吃豪饮起来。
既罢,安排韩傻儿随童仁堂去客房,自回卧室歇息。夫人灯下纳鞋底玩儿,见苟史运回来,寒暄两句,笑问:“老爷,明天我过生噻,你不送点啥子么?”苟史运坏笑:“老子送你个棒槌!”夫人笑骂捶了一拳,便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