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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世家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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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志猝不及防,额头磕在了石凳上,红嘟嘟的血汩汩外冒,一歪没了反应。“流血了”、“死了吧”、“睡着了”、“不喊痛啊”、“不牛逼了”……一群小不点没什么概念,七嘴八舌,唯小胖墩怔在原地,呆若木鸡。

“先生!先生快来!”韩傻儿冲向门口,撞在肚子上。教书先生慌了神,抱起景天志,两步并一步跑向韩家——县丞刚把娃字送来,就出了这档子事,可怎么得了哟!

幸喜韩家不远,学堂东南,只隔户人家,韩春旺正准备赴宴,见教书先生抱来个孩子,手捂鬓角,渗着血,衣服上斑斑点点,不敢怠慢,忙取了白首乌,快速敷上。

韩家系外来户,进不了圣泉中心区域的,只能住村头路边、易招灾惹祸的地儿。家很简陋,小厨屋不算,三间主房,东屋北置桐木大床,夫妇俩带两岁的仲月和牙牙学语的冰月共用,南窗一张木板,系韩傻儿的卧榻;中堂用作待客,长条木案紧挨山墙,上挂药神岐伯画像,四方石桌居中,散放几只木凳;西屋充当药铺,木架上摆满中草药。

先是小学生一窝蜂涌来,随后,赴宴的、近门亲友接踵而至,瞬间挤爆了。

景棠沐谁也不理,一头扎进西屋,察看伤势,见血止住,方吁口气,谢过韩春旺,问起前因后果来。教书先生当时正与管家说话来着,不甚明了,遂同到院里问究竟。

小胖墩哇地哭了,说不出囫囵话,火火说他欺负我——卡壳了,韩傻儿接过,完整叙述一遍,有个孩子多嘴,把车轮战也说了,教书先生的脸色,便很难堪。

景棠沐弄明白了,宽慰小胖墩两句,重回西屋守候。儿子还在昏迷,面色蜡黄,不带一丝血色,忽感不妙,连喊数声,没反应,慌了神,遽问:“韩先生,有无大碍?”

韩春旺二十七、八岁,身材颀长,面容消瘦,眼神慵懒,时而聚神。他说,白首乌是止血消炎良药,跌打损伤最为对症——除去白首乌,血已凝结,温毛巾擦拭干净,换上新药。

景棠沐有所耳闻,韩春旺之父韩修草,当年乃御医总管,针灸草药手术,无所不精,疑难杂症一经其手,无不手到病除,尤以小圣针法见长,出神入化,已臻化境。八年前,大义皇帝驾崩,新皇贞吉力行责其救治不力,降罪贬黜,亦发配到松潘府。老先生到了泉下村,不问贵贱,不计资费,救治好不少病人,被礼请到圣泉村落户。三年前,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花甲之年驾鹤西去了。

儿子仍未醒来,浑无转危为安的迹象,景棠沐又急又怕,追问:“韩先生,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韩春旺轻轻抚下伤者额头,探了探鼻息,平静答:“没大事儿,安心静养,自愈最好。”又说,若父亲在世,辅以针灸,更无需担忧了,景棠沐说你也针灸一下吧,韩春旺摇头,说没习针灸。

他尽得草药真传,手术危险,寻常并不操作,欲习针灸,父亲断然不允,说小圣针法须阳刚之体配合以阳刚内功,始能卓见成效,你先天不足阴柔体质,强行练习只怕性命堪忧......

童仁堂也凑前观察:“脑袋瓜子,最为金贵,切莫碰到里面的脑浆神经吧?”景棠沐白了一眼,没接茬,目光询问韩春旺,韩春旺摆摆手:“不至于,万一真碰着了,谁也没辙,只好求上天发慈悲了。”童仁堂又问:“不能手术吗?”韩春旺解释:“只是磕破了,并无异物入内——正是脑袋瓜子太金贵,才不可轻易动刀!”又解释,世间最高明的法子,往往是最简单的法子,时人曾问其父养生之道,其父答曰,饿了便吃,渴了便喝,困了便睡......童仁堂看轻了,山村医生,不过如此!景棠沐喃喃自语:“可惜老先生不在了!”

韩春旺寻思一阵道:“非要针灸,去巴掌镇一趟吧!先父的关门弟子——也是小医的岳丈,贾郝仁贾医生,学了大部针法,针灸一下,总是有益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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